筆趣閣 > 競月貽香 >15 顯神通
    那何舵主當即說道:“難得哥舒王子快人快語,那我蘭州分舵也便開門見山了!”

    原來如今蘭州城裏漢人和色目人的對持,說到底不過是地盤之爭。幾年前這個自稱哥舒王子的年輕人突然出現在蘭州,招募了不少色目人高手與漢人對抗,各自佔據了半個蘭州城。其中城北、城西屬於丐幫勢力,城南、城東則屬於哥舒王子的勢力。

    而何舵主一直想要從哥舒王子手裏奪下城東,率領當地漢人高手與哥舒王子或明或暗進行了多番較量,卻因爲哥舒王子手下高手如雲,更有阿伊這等頂尖人物,最後都以失敗告終。誰知就在這時,名震江湖的“競月貽香”恰巧來了蘭州,而且還與丐幫生出一場誤會,所以何舵主今夜擺下“狗頭宴”,除了要想和‘競月貽香’化敵爲友之外,也想請二人出手助拳,替蘭州城的漢人出一份力。於是趁此機會,丐幫也將哥舒王子一行邀請過來,想要借“競月貽香”的威名,叫哥舒王子主動讓出城東的地盤。

    弄清了整件事的前因後果,再看眼下這般局面,謝貽香和先競月低聲商議一番,都決定替丐幫助拳。要知道前朝暴虐之時,色目人曾相助前朝異族大肆屠殺漢人,還有過殺光“張”、“王”、“劉”、“李”、“趙”五姓漢人的念頭,尤其是在這西北之地,漢人的境遇更是慘不忍睹。而今雙方在蘭州城裏再起爭執,謝貽香和先競月身爲漢人,自當要盡這份心意。

    然而那哥舒王子倒也不是省油的燈,面對何舵主等人的各種說辭,居然一一頂撞回去,說什麼也不肯讓出城東的地盤。到最後何舵主忍無可忍,不禁怒喝道:“敬酒不喫喫罰酒,既然你執意不肯交出城東,那便只能動手了!”

    他這句話下意識地運上了內力,直震得在場衆人耳中嗡嗡作響,就連四下廢墟里丐幫弟子手中的火把也被震滅了二三十幾根,光亮也隨之黯淡下來。見識到何舵主這等深厚的內力,那哥舒王子卻是淡淡一笑,朝身後的人羣說道:“何舵主這是要給我們一個下馬威,未免也太過孩子氣了些。試問黑夜裏豈能無燈火照明,你們誰來露上一手,把這裏弄得亮堂些。”

    話音落處,他身後的人羣中便有一個鷹鉤鼻子的胡人老頭大步踏出,渾身蜷縮在青綠色的斗篷當中。那哥舒王子不禁眉頭一皺,說道:“開什麼玩笑,木老先生你又不會武功,出來瞎攪合什麼?”那胡人老頭冷冷說道:“誰叫他當着我的面弄熄火焰?”

    哥舒王子頓時一怔,苦笑說道:“那倒也是,只是你……”那胡人老頭當即打斷他的話,冷冷說道:“不過是照明罷了,又哪裏需要什麼火把。”說罷,他便從懷中摸出一個青綠色的瓷瓶,拔開瓶塞晃悠半響。在場衆人隨即聞到一絲若有若無的清香飄來,那秦寨主連忙捂住口鼻,喝道:“當心老賊放毒!”那胡人老頭不屑地一笑,說道:“蠢材!老朽若要放毒,又豈讓當面放給你看?”

    不過片刻,便見四面八方有點點螢火升起,盡數往衆人所在的空地靠攏;略一分辨,竟是漫天的螢火蟲密密麻麻飛來,顯是被那胡人老頭放出的清香味吸引。衆人驚異之間,越來越多的螢火蟲從山下聚攏上來,盡數盤旋在衆人頭頂,這些米粒大小的熒光匯聚在一起,竟然變成了一大團綠光,不僅照亮了整片空地,就連在場所有人的身上也被籠罩上一層陰森森的碧綠之色。

    那胡人老頭顯露完這一手本事,便將手中瓷瓶收起,向那秦寨主冷笑道:“老朽召來的若不是螢火蟲,而是這山野間的馬蜂,眼下你還有性命坐在這裏?”那秦寨主勃然大怒,厲聲喝道:“旁門左道的妖法,也只能嚇唬小孩子。你可敢與我比一比真本事?”

    那胡人老頭卻不理會他,徑直回到人羣中。周圍的清香味一散,頭頂上的螢火蟲也隨即散去,周圍的丐幫弟子怕那胡人老頭再使出什麼古怪的花招,連忙重新點亮火把。那秦寨主卻是怒氣未消,眼見旁邊的廢墟里有塊三四尺長短的長方形大理石,便叫丐幫弟子撿了過來。

    當下那秦寨主便大步踏出,叫丐幫弟子將這塊大理石放在篝火旁的空地上,繼而右掌如刀,一招劈落。伴隨着他的一聲大喝,這塊大理石頓時從中斷做兩截;再看那斷裂之處,表面卻是參差不齊。

    如此一來,衆人不禁微感驚訝,要知道那斷裂處若是平整光滑,自然便是以內力削斷,但凡內力深厚之人皆可辦到。可如今這塊大理石斷裂得參差不齊,分明竟是被秦寨主的外功所斷,是實實在在的以血肉之軀劈裂了大理石。能將外功練到這等地步,也實屬罕見。

    那哥舒王子見狀,不禁笑道:“原來是關山‘忠義寨’的秦寨主,要說在這蘭州一帶,屠殺害我色目人最多的漢人,恐怕便是閣下了。”那秦寨主哈哈一笑,得意地說道:“當年前朝暴虐,我秦河川第一個隨丐幫起事,親手殺死的色目人,共有二百三十一個。如今想來,殺得還不夠多!”話音落處,在場的漢人頓時齊聲喝彩。

    哥舒王子嘆了口氣,說道:“的確還不夠多,所以漢人皇帝一統天下後,前些年驅逐西北異族時,秦寨主便趁機再開殺戒。這一回秦寨主合計親手殺死了兩千七百多名色目人,當中有大半還是老弱婦孺之輩。”那秦寨主冷哼一聲,說道:“非我族類,其心必誅。全都該殺!”

    聽到這話,哥舒王子身後的一衆色目人頓時咬牙切齒,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便從人羣中響起,不屑地說道:“姓秦的,劈開一塊石頭不算本事,難的是連劈兩塊。只是不知你有沒有沒力氣再劈一次。”那秦寨主沒聽懂他的話,喝問道:“你是要我再撿一塊石頭來劈給你看?”那個聲音笑道:“那倒不必。也罷,我來幫你一把。”話音落處,一個病怏怏的異族男子便從人羣中走出,徑直來到秦寨主面前。

    那秦寨主暗自戒備,卻見這個病容男子彎腰撿起被他劈斷的兩截大理石,然後照着裂口重新拼接在一起,繼而深深地吸了口氣,用雙手抵着斷石的兩端發力。不過一盞茶的工夫,衆人再定睛一看,那兩截斷石居然被這個病容男子重新合二爲一,完好如初地拼合成了原來那一整塊大理石,而當中根本看不出有斷裂過的痕跡。

    衆人不禁倒抽一口涼氣,原來這個病容男子竟是個內家高手,居然能以內力拼合斷石。只見那病容男子將拼合好的大理石放在地上,便向那秦寨主說道:“姓秦的,你可敢再劈一次?”

    秦寨主一臉鐵青,當即又是“呼”的一掌切在大理石上,但石頭卻是完好無損。他不禁臉色大變,又接連劈出五六掌,卻再也無法將這塊大理石劈裂。對面的一衆色目人見狀,都忍不住大聲嘲笑,那病容男子也是冷笑一聲,便自行走回人羣,只留下秦寨主一個人目瞪口呆地站在當中。

    卻見那單總鏢頭突然起身離席,笑道:“這塊石頭已被那色目人施下了妖法,秦寨主且看我如何破他妖法。”說着,他順手取過自己毛氈前的那一大盤牛羊肉,將盤子平放在大理石上,然後輕飄飄地一掌拍落,卻是打在盤子裏的牛羊肉上,就好比是用手掌輕輕摸了摸盤子裏的牛羊肉,看得在場衆人莫名其妙。

    待到單總鏢頭端走大理石上的那盤牛羊肉,頓時便有“噼裏啪啦”的一連串聲響,那塊大理石頓時四分五裂,灑落成一地拳頭大小的碎石——而單總鏢頭手中的那盤牛羊肉卻是完好無損。

    一時間雙方的人都是大聲喝彩,當中的明眼人則早已看透玄機。方纔那病容男子不但以內力重新拼合斷石,而且還將內力灌注其中,所以任憑秦寨主的外功再強,也再無法將這塊大理石劈開。而單總鏢頭卻是以內力破內力,隔着一盤牛羊肉發力,一舉拍散了那病容男子的內力,同時也將整塊大理石震得粉碎。

    見到單總鏢頭的這一手功夫,就連對面的阿伊也是微微一驚,說道:“本領很好。”哥舒王子更是鼓掌讚道:“‘天路鏢局’貫穿古絲綢之路,單總鏢頭果然名不虛傳。”他朝身後人羣問道:“誰來露一手?”

    然而身後的人羣裏竟是無人應答,顯是不敵單總鏢頭這手功夫。過了好久,纔有個波斯男子大步踏出,用流利的漢話說道:“單總鏢頭的‘隔山打牛’果然漂亮,小人自愧不如。不過這一地的碎石,倒是正好可以讓小人變個戲法,也算是給大家助助酒興。”

    見到這個波斯男子現身,謝貽香和先競月都是一愣:這豈不正是昨日在五泉山下賣藝的那個居星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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