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競月貽香 >20 設假局
    幸好有“競月貽香”出手相助,漢人一方終於以三局兩勝奪回城東一帶地盤,爲此衆人在白塔寺廢墟中一直慶賀到三更時分,才恭送謝貽香和先競月離開。待到第二日中午,丐幫蘭州分舵又在城東的酒樓設宴,廣邀蘭州武林名宿,再次向謝貽香和先競月致謝。

    席間聊到歡暢處,那何舵主便詢問兩人準備在蘭州城裏停留多久,謝貽香笑道:“我師兄妹此番是隨商不棄商捕頭同行,打算去往西邊的玉門關。不料途徑蘭州時,商捕頭卻有些私事要辦,我師兄妹二人爲了等他,這纔在城裏耽擱了些時日。算起來如今和商捕頭約定的時間已到,我們這便要先行出城,在路上與他匯合。”那猴老爹又詢問兩人何時動身,旁邊的先競月便回答道:“現在。”

    當下席間衆人又挽留一番,見兩人執意要走,也便不再多留。飯後謝貽香和先競月向在座的蘭州武林名宿一一告辭,何舵主又趁機將丐幫的“感恩令”硬塞到謝貽香手中,猴老爹也喚來兩個丐幫弟子,吩咐他們陪同兩人出城。四人便從城東來到城西,一路出了蘭州城西門,剛出城門,一名丐幫弟子說喫壞了肚子,先行告辭離去,只剩另一名丐幫弟子隨兩人同行。

    隨後又行出幾里路程,來到官道上一處僻靜地方,謝貽香卻突然出手,封住了那名丐幫弟子的穴道,笑道:“既然你的同伴已經藉故回去報信,想必何舵主此時也該知道我師兄妹二人的確離開了蘭州城,那我們也便放心了。不過卻要委屈這位兄臺,在這荒郊野地裏過上一夜。”

    原來謝貽香和先競月此番前來蘭州,本就是爲了寧萃留下的“蘭州鬼猴”一案,眼下案子還沒查清,而且商不棄也還在城中,要到明日纔是雙方約定的時間,他們兩人又怎會就此離去?

    說到底還是因爲昨日撞見的那個牙人,謝貽香曾親眼見到那婦人的黑袍底下,分明是一條猶如猿猴的手臂,即便此事與那所謂的“蘭州鬼猴”無關,兩人也不能坐視不理。然而此事明明與丐幫蘭州分舵有關,何舵主和猴老爹卻執意不肯讓兩人介入,再加上昨夜與色目人之間的對戰,兩人又和丐幫同仇敵愾,也算是成了盟友。當此局面,就算先競月再如何不顧情面,也不好繼續就此事和丐幫發生正面衝突。

    所以在昨夜的“狗頭宴”結束後,兩人便謀劃了今日之局,先假意離開蘭州城,卻在半路上悄然折返,於暗中繼續調查此事。當下兩人便將那名丐幫弟子藏在官道旁的樹叢中,又將謝貽香先前在集市購買的色目人服飾拿出來,各自裝扮成色目人模樣,取小路兜出一個大圈,從蘭州城的南門重新入城。

    要說丐幫阻止兩人蔘與牙人一事,謝貽香和先競月先前早有分析,要麼是丐幫也在調查此事,怕兩人會打草驚蛇,要麼那牙人根本便是丐幫的人。所以此番折返蘭州城,兩人首先要去的便是蘭州府衙門,想要看看前日被衆人救回衙門的四個孩子。假設虜劫孩童的黑袍婦人是丐幫的人,那麼當日猴老爹提議將這四個孩子送來衙門,自然是在裝模作樣,事後只怕還會對這四個孩子下手。

    此時已近黃昏,蘭州府衙門雖是守衛森嚴,但以兩人的輕功,倒也不怕被衙役發現。待到潛入衙門後院,謝貽香便假裝色目人高手,找了個落單的衙役逼問,這才知道前日被衆人解救出的四個孩子至今仍在衙門裏,乃是那鄧捕頭的安排,只說要好生看管,卻又沒讓下面的捕快去尋訪這些孩子的家人,也不知要將他們留到幾時。

    謝貽香盤問清楚後,便將這名衙役敲暈過去,和先競月一路尋到那四個孩子所在的屋子,卻是後院裏一間上鎖的偏房。透過窗洞窺探,隱約可見屋子裏的四個孩子或坐或躺,神色雖有些無精打采,倒也是安然無恙。

    兩人低聲商議一番,也猜不透那鄧捕頭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難道堂堂蘭州府衙門的捕頭,居然會和偷盜孩童的牙人有什麼勾結,所以纔要將這四個孩子鎖在後院?就在兩人彷徨之際,忽聽一陣腳步聲從不遠處傳來,卻是一個衙役向這邊走來,身後還領着一個身穿黑色斗篷的男子。謝貽香和先競月急忙隱遁身形,躲在暗處觀察。

    只見那領路的衙役徑直來到關押孩子的屋外,摸出鑰匙打開房門,讓身後那個穿斗篷的男子進到屋裏。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工夫,穿斗篷的男子便從屋子裏出來,那四個孩子也一併跟在他的身後,相繼朝衙門的後門方向而去。而那衙役則是重新鎖上房門,往相反的方向自行離開,從頭到尾都沒和那穿斗篷的男子交談一句。

    然而就在這個穿斗篷的男子踏出房門之際,謝貽香和先競月已將他籠罩在斗篷裏的一張臉看得清清楚楚,豈不正是那位丐幫蘭州分舵的長老、人稱“飛天猿猴”的猴老爹?

    謝貽香臉上頓時泛起一陣火辣,昨夜在“狗頭宴”上,丐幫衆人盛情相待,自己當時還抹不開情面,差點便要賣給丐幫這個面子,決定不再理會此事。幸好師兄軟硬不喫,堅持要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這才定下今日的折返之計。如今那鄧捕頭將這幾個孩子鎖在衙門後院,又讓猴老爹鬼鬼祟祟地將他們領走,當中顯然別有意圖,甚至極有可能便是那黑袍婦人的幕後主謀。

    於是兩人便悄悄跟在猴老爹和四個孩子後面,一同出了衙門後門。後門外早有一輛破舊的馬車等候,猴老爹便和四個孩子坐上馬車,又放下車廂前的簾布。趕車的則是個粗布麻衣的尋常車伕,見衆人坐好,當即揮舞馬車吆喝,坐在前面駕車前行。兩人也不願打草驚蛇,便在馬車後面遙遙尾隨,看猴老爹究竟要將這四個孩子帶去何處。

    如此行了約莫小半個時辰,馬車已先後穿過十多條街道,來到城北一帶。由於城北居住的大都是貧苦漢人,謝貽香和先競月此時的色目人裝扮倒是有些刺眼,所幸天色漸黑,兩人便施展輕功,在街邊房舍的屋頂上跟蹤。待到馬車轉進一條偏僻的小巷,行不多遠,就來到一處開闊的空地,趕車的車伕隨即將馬車停下,然後獨自從車上跳下,進到空地旁邊的一幢茅草屋子裏。而車廂裏的猴老爹和四個孩子卻沒有動靜,絲毫沒有下車的意思。

    屋頂上謝貽香和先競月見狀,連忙悄然靠近,再一辨別,頓時暗罵一聲。原來空地旁的那幢茅草屋子,分明乃是一個茅廁,想來是人有三急,所以那車伕纔會在這裏停車解手。當下兩人便在屋頂上等候,誰知過了一頓飯的工夫,卻仍不見車伕從茅廁裏出來,倒是小巷的盡頭處又駛來一前一後兩輛馬車,看形貌是和兩人追蹤的這輛馬車竟是大同小異;更巧的是,這兩輛馬車也在空地處停車,分別停在先前那輛馬車的左右兩旁,然後兩名趕車的車伕也從車上下來,說說笑笑地進了旁邊那幢茅廁。

    謝貽香和先競月愈發摸不着頭腦,都認定是那猴老爹的安排,多半是防止有人跟蹤,所以又找來兩輛一模一樣的馬車,想要在此地換車再行,以此掩人耳目。但如此一來,兩人若是稍有不慎,不小心跟錯了車,那豈不是害了已經被解救出來的那四個孩子?

    謝貽香不敢弄險,連忙叫先競月在後接應,自己則展開“落霞孤鶩”的身法,徑直躍到當中那一輛馬車前,伸手拉開車廂簾布,笑道:“猴老爹,得罪了!”

    誰知伴隨着車廂的簾布被撩起,謝貽香臉上的笑容頓時凝結。只見車廂裏的猴老爹連同那四個孩子,正將腦袋歪在肩上,將五雙死魚般的眼睛睜得極大,齊刷刷地瞪着自己;再看他們五人的脖子,分明已被高手發力擰斷。

    謝貽香不由地倒抽一口涼氣,自己和師兄一路跟蹤這輛馬車,沿途並未見到絲毫異常,怎會有高手潛入車廂擰斷這五人的脖子?驚駭之間,謝貽香也顧不得招呼後面的師兄,連忙跳進車廂查看,待到她將猴老爹屍體上的斗篷揭開,才發現斗篷下的死者哪裏是什麼猴老爹,分明是方纔那個趕車的車伕。

    試問那車伕不是早就下車解手去了,又怎會死在車廂裏?謝貽香還沒回過神來,忽然間只覺頭暈腦脹,幾欲摔倒;再一仔細辨別,這車廂裏分明有股淡淡的檀香味道。她頓時醒悟過來,暗道:“不好,中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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