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競月貽香 >24 報私仇
    ♂nbsp;   這個滿臉油光的中年胖子,自然便是言思道的僞裝。聽到對面有女子的聲音叫出“言思道”這個名字,他便在人羣中掃視一眼,頓時發現了謝貽香,不禁苦笑道:“謝三小姐,怎麼我走到哪裏都能撞見你,當真是倒黴透頂。難不成是你看上了我,所以不辭千山萬水也要趕來死纏爛打?事先聲明,我可對你一點興趣都沒有。”

    謝貽香氣得七竅生煙,言思道既然現身於此,可見寧萃所言非虛,當日在陰間山谷裏命喪於大芮曾祖父神通下的那個“言思道”,果然只是言思道的一個“化身”而已。她正要開口責罵,卻聽旁邊的寧萃忽聽向自己冷冷問道:“他說的是真的,你也對他有意思?”謝貽香微微一怔,轉頭望去,只見寧萃的眼神中殺氣騰騰,就彷彿是要將自己當場撕碎一般。她驚異之下,這才終於想通了整件事情的緣由。

    記得當年在金陵城的時候,寧萃曾向謝貽香道別,說是遇上了一個值得追尋的男子,要隨那男子而去,事後想來,當然便是指言思道了。可如今她與言思道決裂,還趕在言思道前面破壞他尋找“天山墜龍”的計劃,其中的緣由多半便是“由愛生恨”這四個字。想來是寧萃落花有意,言思道卻流水無情,由此生出了這一段怨恨。

    所以當日在“墜龍窟”裏撞見趙小靈後,寧萃便立刻和趙小靈好上了,一來是她要將這位“小龍王”也是神火教教主收爲己用,讓趙小靈對自己言聽計從;二來也是因爲言思道的無情,索性破罐子破摔。想通了這一點,謝貽香連忙說道:“你別聽他胡說八道,我……我怎麼可能……簡直是一派胡言!”寧萃眉頭一皺,有些疑惑地問道:“是麼?”

    對面的言思道此時也發現了寧萃,不禁嘿嘿一笑,說道:“原來熟人都來齊了,倒也省得麻煩。寧姑娘,我可從沒虧待過你半分,你又何必如此無情?話說這回我可被你給害苦了,你從我這裏打探到墨塔的密道所在,非但先我一步前來,而且還將密道里的‘斷龍石’放下,害得我無路可走,最後只能請來神火教和別失八里駐軍強攻。不過話說回來,我一直擔心墨家會撕票,若非我料定你已經找到公孫教主,還當真不敢強攻這座墨塔。”

    聽到言思道這話,寧萃卻毫不理會,轉頭向身旁的趙小靈說道:“你可還記得之前我跟你提起過,有個欺負過我的大惡人?”趙小靈回答道:“我當然不會忘記,那個大惡人十惡不赦,我一定會將他碎屍萬段,替你報仇!”寧萃冷笑一聲,當即指着對面人羣中的言思道,沉聲說道:“那個大惡人,便是眼前這個胖子!”

    話音落處,趙小靈兀自呆立了半響,猛然發足狂奔,朝對面人羣中的言思道直衝過去。此時墨家衆人隔在雙方當中,眼見這位公孫教主突然發威,也不知是否應當阻攔。不過也容不得他們細想,趙小靈徑直衝進人羣,所到之處,周圍六尺範圍內的墨家弟子已被他帶起的勁風接連彈開,稀里嘩啦地倒下了一大片。

    謝貽香這回倒是看出了一些眉目,趙小靈舉手投足之間雖不像身負武功,但身體裏似乎存在一股極強的力量,卻又比武林中人所修煉的內力要強大許多,甚至連聞天聽、青竹老人這等高手的內力與之相比,都顯得望塵莫及。正所謂“至境是平常”,又好比是佛家“無相”的道理,由於趙小靈體內的這股力量太過強大,甚至超出了謝貽香所想象的極限,所以她先前反倒沒能看出來。

    一時間對面的言思道也被嚇了一大跳,這才反應過來寧萃是要借刀殺人,連忙大聲說道:“公孫教主,我是來救你的……”話還沒說完,趙小靈已衝破墨家的防線,眼看就要來到他面前。不遠處的積水尊者和明火尊者雙雙搶上,攔住趙小靈的去路,一個喝道:“教主不可!”另一個叫道:“這位金先生是我們的朋友!”

    誰知趙小靈腳步不停,雙手已朝面前的積水、明火二尊者同時揮出兩拳。積水和明火二尊者哪敢真和教主動手?只得出掌硬接趙小靈的拳頭。但聽“噗”的兩聲悶響,三人拳掌相交,積水和明火二尊者都是身影一晃,踉踉蹌蹌地往後退開。趙小靈繼續搶上幾步,已來到言思道面前,口中卻抽空說了句:“霍叔叔、玄淵叔叔,得罪了!”話音落處,他又是一拳揮出,徑直往言思道的胸口擊落。

    就連神火教的兩大尊者和墨家的三大護法都無力抵擋趙小靈這“普普通通”的一拳,更何況是這個只會鼓舌搖脣的言思道?眼見趙小靈的拳頭揮落,言思道身後突然有兩個人飛速搶上,重疊着擋在言思道前面,居然用自己的身體去硬接趙小靈的拳頭。趙小靈拳頭不停,正中前面一人的胸口,這人還來不及叫喊,整個身子便猶如一袋炸裂的血漿,化作漫天的爛肉碎骨;而他這一拳繼續擊出,又擊中後面一人的胸口,直打得這人全身骨骼噼啪作響,當場盡數碎裂,整個人如同一個泄氣的皮囊,連同身後的言思道一起摔倒在地。

    這邊的謝貽香看得清楚,擋在言思道身前的那兩個人,前面那人一張馬臉,正是當年在金陵城打過照面的“金鐘罩”吳盛西,一身橫練功夫刀槍不入,就連自己的亂離也傷不到他分毫;而後面一個五短身材的男子,想必便是和吳盛西齊名的“牛頭馬面”中的“鐵布衫”牛問飛。只是沒想到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金鐘罩、鐵布衫,在神火教教主面前居然如同兒戲,當場雙雙斃命。

    不過“牛頭馬面”這一捨命阻攔,到底還是救下了言思道的性命。眼看牛問飛屍體下的言思道狼狽不堪,面對身前的趙小靈依然是在劫難逃,謝貽香忍不住向寧萃問道:“你當真要取他性命?”寧萃臉上微一抽搐,嘴裏狠狠說道:“我得不到的人,別人也休想得到……寧可殺了他!”

    誰知那趙小靈一拳擊斃“牛頭馬面”,居然並未再向言思道出拳,而是傻乎乎地站在原地,口中喃喃說道:“我……我殺人了……我殺人了?”原來這位神火教教主本事雖大,這卻還是他生平頭一次殺人。如此一來,言思道可謂是死裏逃生,急忙連滾帶爬地鑽進畏兀兒軍士當中,同時向積水和明火二尊者大聲喝道:“你們的教主已被那個拿油傘的妖女迷惑,若不除此妖女,你神火教上下今後都要聽這妖女的指使!”

    方纔趙小靈執意不肯回神火教當教主,只說要和寧萃遠走高飛,積水和明火二尊者早就看在眼裏。此刻聽言思道開口點破,兩人頓時醒悟過來:趁着教主不在這妖女身旁,此時不將這妖女除去,更待何時?而墨寒山等人也是心知肚明,這位公孫教主突然說要離開墨塔,其實都是被這個拿油傘的女子蠱惑,所以聽到言思道這話,當即便從中分開,給神火教二尊者讓開道路。積水和明火二尊者對望一眼,當下再不遲疑,直撲這邊的寧萃而來。

    話說寧萃叫趙小靈去殺言思道,乃是“借刀殺人”之計;而言思道此時叫神火教二尊者來殺寧萃,則是“圍魏救趙”之計。如此一來,趙小靈若要救下寧萃,便不得不折返回來。想不到在電光火石之間,言思道便已想出如此應變之計,其心智果然驚爲天人。謝貽香正值驚歎之際,旁邊的寧萃忽然將她的油傘塞到謝貽香手裏,繼而展開輕功往石室角落處逃去。謝貽香還沒回過神來,便見迎面而來的明火尊者微微一怔,隨即改變方向,朝自己直撲而來。

    原來謝貽香和寧萃都是二十左右的年輕小姑娘,明火尊者倉促間也分不清哪個纔是迷惑教主的“妖女”,只記得言思道說是“拿油傘的妖女”。此刻見油傘到了謝貽香手裏,一時來不及細想,索性連謝貽香也一同殺死;而那積水尊者則是展開手中的軟鞭,依舊往寧萃逃竄的方向追去。

    謝貽香暗罵一聲,連忙丟掉寧萃的油傘,正要開口辯解。不料那明火尊者離自己分明還有丈許距離,忽然凌空一掌擊來;掌力未至,熾熱的掌風已撲面而來。謝貽香還來不及拔刀抵擋,便聽自己身上的裘皮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響,瀰漫出一股焦臭味,竟是自行燃燒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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