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競月貽香 >09 辯兇
    ♂nbsp;   當下先競月便隨周師爺去往官道左邊的軍營,就在陸將軍的軍帳之前,果然已有五六百名軍士聚集在操練場上,四下密不透風地圍着數千軍士。可見那呂師爺倒是個辦事的能手。旁邊的周師爺解釋說道,場中這些軍士都是昨天發生屍變時曾去過右邊軍營的伙房附近,又或者是事發時無人證實去向,經過呂師爺的初步排查,已將當中最有嫌疑的軍士盡數聚集在此。

    先競月微微點頭,見陸將軍也在場,便上前打了個招呼,然後也不耽擱,徑直解下背後的偃月刀,獨自踏出場中,依次掃視過面前這五六百名軍士。伴隨着他這一舉步,渾身的殺氣頓時瀰漫開來,向在場的所有軍士籠罩過去。

    原來破案緝兇本非先競月所長,若要依據線索逐步推斷,從玉門關這十萬駐軍和百姓裏找出兇手,倉促間他也無能爲力。但昨日殺害伙房裏那十幾個廚子的兇手卻有些特殊,看兇手一刀斃命的手段,分明是個身負西域邪拍功夫的一流高手。倘若兇手果真隱藏在駐軍當中,即便可以瞞過旁人,卻瞞不過先競月散發出來的殺氣。簡而言之,只要將這些有嫌疑的軍士聚集起來,對先競月來說便僅僅是從當中揪出一個身負武功的一流高手。

    場中的衆軍士也知道這個白衣青年此番是要揪出昨日的殺人兇手,但見他孤身一人下場,獨自面對五六百個人,不少人臉上都露出嘲弄之色,不知他究竟意欲何爲,只等看他如何出醜。誰知先競月的出醜倒是沒能等到,等到的卻是先競月鋪天蓋地的殺氣襲來,不過片刻工夫,場中這五六百軍士便覺心底生寒,再也笑不出來了。

    要知道玉門關的駐軍雖然是本朝的精兵,但這些年來西域安寧,並未經歷過什麼戰事,銳氣早已消減,當中好些軍士更是剛入伍不久的新兵,甚至從未見過戰場上的殺戮,哪裏抵擋得了先競月這霸絕天下的殺氣?伴隨着殺氣越來越強,好些軍士心膽俱寒,已開始渾身顫抖,恨不得轉身就跑,卻苦於雙腿痠麻,竟然挪動不了腳步。

    先競月仔細掃視場中軍士,過了半響,隨即揚聲說道:“多有得罪。我點中的人,便可以走了。”說罷,他殺氣不止,舉步圍着這五六百名軍士緩緩而行,手中偃月刀依次指向站在外面的軍士。那呂師爺明白先競月的意思,乃是要通過他的判斷先將沒有嫌疑的軍士排除出來,當即招呼那些被偃月刀點到的軍士出列。如此一來,不過一頓飯的工夫,已有三四十名軍士被喚出列,暫時排除了嫌疑。

    陸將軍等人面面相覷,雖然看不明白先競月用的是什麼手段,但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也只得靜觀其變。其實先競月臉上鎮定,心中卻有些焦急,原以爲只要是在一千人以內,自己的殺氣一出,頃刻間便能探查出隱身當中的那個高手,可是如今在自己的殺氣籠罩下,雖能察覺到一些身具內力的軍士,卻只是練過一些粗淺的功夫,絕不可能是昨日將伙房廚子一刀斷喉的高手。對此便只有兩種解釋,一是躲在軍士當中的那名高手修爲不凡,面對先競月的殺氣居然還能將自己的武功隱藏起來;二是兇手其實根本不在眼前這五六百名軍士當中。

    所以先競月便圍着這五六百人緩步而行,用身上的殺氣一一試探在場的每個軍士。倘若兇手果真在場,縱然能躲在人羣裏渾水摸魚,但一對一碰上先競月的殺氣,天底下只怕還沒有任何高手可以遁形。如此又排除了五六十人的嫌疑,卻依然沒有結果,如今的先競月雖然再不必擔心殺氣的反噬,但到底是內力全無,難免開始感到疲倦,心中也愈發焦急,不禁懷疑道:“難道兇手真不在此?”

    誰知就在這時,忽聽眼前的軍士裏傳來一聲長笑,有人高聲笑道:“罷了罷了!老子何德何能,居然驚動了鼎鼎大名的‘江南一刀’!早知道競月公子在此,老子昨晚定會連夜逃走,卻偏偏自以爲是,想要看看陸元破有什麼法子將老子揪出來,當真是自尋死路,算我倒了八輩子的大黴!”話音落處,一名軍士已大步踏出人羣,兀自大笑不已,一雙眼睛卻冷冷盯着對面的先競月。

    如此一來,在場衆軍士頓時譁然開來,聽這名軍士的言語,無疑是在自認兇手。那呂師爺反應極快,連忙招呼場中剩下的軍士散開,將這個挺身而出的軍士圍在當中。眼見這個軍士不過二十來歲年紀,形貌更是普普通通,以陸將軍爲首的一干將領皆不認識,連忙向呂師爺詢問,呂師爺倒是記憶驚人,略一思索,當即說道:“這人名叫鄒松,是一年前從蘭州衛調來的兩千候補軍士之一。平日裏除了喜歡賭錢,倒也沒什麼作爲。”

    陸將軍冷哼一聲,臉色已是鐵青一片,正要開口盤問,不料這個名叫鄒松的軍士又是一陣長笑,繼而高聲喝道:“陸元破,我知道你要問我什麼,但你休想從你老子嘴裏套出半句話來。老子今日既然敢站出來,便沒想過要活着離開!哼,老子今日便先走一步,用不了多少時日,你陸元破連同你這十萬駐軍便會盡數喪命於此,通通埋骨玉門關,屆時老子在黃泉路上恭候你們的大駕!”

    話音落處,在場衆軍士又是一陣沸騰,周圍的軍士本欲上前將這個鄒松拿下,卻忌憚他是個會武功的高手,一時也不敢輕舉妄動。先競月當即踏上幾步,向那鄒松冷冷說道:“輪不到你在此放肆。”

    那鄒松嘿嘿一笑,突然伸手入懷,摸出一柄尺許長的短刀來,看形貌正是昨日殺死伙房廚子的兇器。先競月不敢大意,連忙喝退周圍的軍士,將手中偃月刀高舉過頭頂,擺出那招“獨劈華山”的架勢來。誰知那鄒松卻不向他出手,只是冷冷說道:“原本還想領競月公子的高招,即便是死,也能死在‘十年後天下第一人’的刀下。但是方纔見識到閣下祭出的殺氣,以老子的本事,只怕還要練上個五六十年,或許才能和你一戰。罷了罷了,左右都是一死,又何必丟人現眼?”說完這話,他便將手中的短刀往自己脖子上一抹,頓時便有鮮血飛濺出來。

    這一舉動大出衆人的意料,先競月更是早已做好出刀的準備,驚駭之下哪裏來得及阻攔?只見鄒松頸上的傷口不停往外噴出鮮血,身形卻屹立不倒,口中依然狂笑不止,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大聲喊道:“神火不滅,江山焚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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