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競月貽香 >42 禁術
    ♂nbsp;   後面的李劉氏一直注視着先競月的舉動,見他突然摔倒在地,連忙搶上前將先競月的身子扶住,這纔沒讓他掉進城牆的缺口裏。哥舒王子手下那二十幾個色目人高手此時也終於回過神來,急忙紛紛躍到缺口對面,將哥舒王子嚴嚴實實地保護在當中。

    再看眼前被先競月弄塌的這一截城牆,所有人都是心有餘悸。要知道這玉門關的城牆不同於尋常那些城牆,當中並無住人和囤物的空間,乃是用磚石一塊塊堆砌而成的實心城牆,竟然能被先競月一刀衝裂出如此大的一處缺口,倘若他這一刀是對自己攻來,後果簡直不敢設想。難怪漢人會將這個年紀輕輕的“江南一刀”稱作“十年後天下第一人”,果然不是無中生有。

    那哥舒王子驚魂未定,看到缺口對面的先競月摔倒在地,似乎再也動彈不得,這纔鬆下一口氣,笑道:“競月公子的本事小王再是清楚不過,從不敢有絲毫小覷,此番若無十足把握,又怎敢親自現身相見?”話音落處,便見對面城牆上的軍士屍體當中,一具屍體忽然站了起來,再仔細一看,竟是那個來自波斯的居星士,也不知何時換上了玉門關駐軍服飾,一直躲在屍體堆裏裝死。而伴隨着居星士這一起身,城牆缺口這邊的先競月也不由自主地站起身來,手腳間的動作更是和六七丈開外的居星士一模一樣。

    李劉氏嚇了一大跳,連忙出聲呼喚,卻並沒聽到先競月的回答。先競月自己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自己明明神智清醒,但身體裏就像是有千百隻小蟲竄來竄去,不停地撕咬着五臟六腑,以致渾身僵硬,就連張嘴說話也做不到。再看對面穿着玉門關駐軍服飾的居星士,此時正一動不動地盯緊自己,兩隻眼睛卻呈碧綠之色,然後突然擡起手來,重重地打了自己一記耳光。與此同時,城牆缺口這邊的先競月本已僵硬的左臂,竟然也不由自主地擡了起來,學着居星士的動作打了自己一記響亮的耳光。

    眼見這一幕,對面的色目人高手裏已有好幾個人笑出聲來,阿伊更是一愣,脫口問道:“戲法?妖法?”旁邊的哥舒王子哈哈一笑,說道:“哥哥一路跟在你後面趕回玉門關,早在登上城牆之前,便已讓居星士換上漢軍服飾,悄然隱身暗處,伺機對這位競月公子施展出了他的師門禁術‘祭靈煉蛹’。話說這一門波斯神通極難練成,施展時更是需要一炷香的時間方能奏效,而且每用一次,施術者少說也要折壽十年,所以被列作禁術,但是一旦功成,中術者立刻便會渾身失控,卻與施主者心脈相連,模仿施主者的一切舉止動作,從而徹底淪爲傀儡。”

    說着,他又轉頭望了一眼不遠處的居星士,笑道:“居星士與他的師兄問星士情同手足,素來形影不離,不少幻術更是要靠他們師兄弟二人合力完成。但昨夜問星士爲了掩護我們撤離,居然當場命喪於競月公子之手,所以居星士寧可折壽十年,也要使出這‘祭靈煉蛹’的師門禁術,以此替自己的師兄報仇雪恨。”話音落處,那居星士當即又是一記耳光狠狠打在自己臉上,對面的先競月也依樣畫葫蘆,打得自己的臉頰高高腫起。

    李劉氏驚恐之下,連忙將先競月的身子緊緊抱住,想要阻止先競月自殘。但她雙手的手筋已被阿伊割斷,哪裏使得出力?伴隨着對面的居星士使出一招”“霸王卸甲”,這邊的先競月便將李劉氏重重摔倒在地,隨後又學着居星士的動作,再次打了自己一記耳光。

    只聽那哥舒王子當即說道:“夠了,正所謂‘殺人不過頭點地’,競月公子捱了這三記耳光,九泉之下的問星士也能瞑目了。”說罷,他便向先競月遙遙說道:“競月公子,小王最後再問你一次,你若是肯就此罷手,和舍妹廝守終身,那麼小王今日便再放過你一回。”

    阿伊的漢話雖然不好,但也聽得出哥舒王子話語中的殺意,連忙向先競月搖了搖頭,又用突厥話和哥舒王子交談,顯然是在替先競月求情。哥舒王子冷笑一聲,眼見對面的先競月眼中彷彿是要噴出火來,毫無半點妥協之意,不禁暗歎一聲。當下他正待開口下令,卻見居星士忽然渾身一顫,七竅中鮮血直噴,繼而渾身皮肉碎裂,仰天摔倒在地,自身下流淌出一大攤鮮血。而對面的先競月卻已掙脫了他神通的束縛,雙膝一軟,兀自半跪在地。

    原來居星士的這門波斯禁術雖然神奇,卻到底逃不脫“攝心術”一類的原理,先競月當日在湖廣三戰神火教的流金尊者,最終擊破對方的“天露神恩心法”,自然早已深諳此道。居星士之所以能夠用神通控制自己的舉止動作,核心便在於“感同身受”這四個字,也便是施術者要和中術者心神合一、同思同念,這才能侵入中術者的內心,最終操控中術者的舉動。

    於是先競月便祭出全部殺氣,徑直遊走於渾身經脈,那居星士既已和他心脈相連,頓時感同身受,立刻便有大股殺氣充盈在居星士的體內,就好比是硬生生地中了一記先競月的殺氣,又哪裏抵擋得了?而先競月一來平日裏駕馭殺氣慣了,承受殺氣的能力自然強於旁人,二來渾身的經脈早已被墨家的“薔薇刺”和“天針鎖命”冰臺封印起來,再不必擔心殺氣的反噬,所以他祭出的殺氣雖然足夠將居星士擊斃當場,自己卻能勉強支撐下來。待到居星士倒地身亡,這‘祭靈煉蛹’的神通自然也便破了。

    當下先競月半跪在地上大口喘息,自己用殺氣強行衝破居星士的神通,到底還是受傷不輕。自己方纔弄塌城牆,令在場那些色目人高手措手不及,原本是擒殺哥舒王子的最好時機,卻被這躲在暗處的居星士偷襲得手,以致錯失良機,眼下要想再去擒殺哥舒王子,只怕是再沒有機會了。然而事到如今,雙方已經徹底撕破了臉,多說也是無益,只能盡人事、憑天命了。當下先競月重新握緊手中的偃月刀,狠狠凝視着城牆缺口對面的哥舒王子,便要衝上去拼死搏殺。

    誰知就在這時,他猛覺背後被人重重一撞,腳下隨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隨後腰間便是一陣劇痛傳來,竟是被什麼利器刺中,幸好只刺入了寸許深淺。他急忙轉身去看,只見撞向自己的人竟是那李劉氏,此時正背對着自己;而在李劉氏的對面,一個玉門關的軍士手持長矛,徑直捅進了李劉氏的小腹之中,染血的矛尖更是透身而出。

    顯而易見,這軍士手中的長矛本是要刺向先競月,卻被李劉氏用自己的身體擋了下來。要說以先競月的修爲,原本不可能有人能從背後偷襲於他,卻因爲剛用殺氣強行衝破了居星士的神通束縛,非但受傷不輕,而且一心只想着要去和那哥舒王子拼命,這纔會疏於防範。

    眼見李劉氏小腹被長矛捅破,如此重傷之下,只怕已是性命不保,先競月驚怒之際,正待將這軍士斬殺當場,誰知定睛一看,高舉起的偃月刀卻遲遲劈不下去。原來這個手持長矛的玉門關軍士四十來歲年紀,黑鬚及胸、高鼻闊口,豈不正是這玉門關的統帥陸元破陸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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