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競月貽香 >33 歲末
    ♂nbsp;   從漠北潛入中原的這一支復仇“屍軍”,終於在離金陵城還有兩百多裏地的長山地界,被大將軍謝封軒所率領的“馭機營”將士和趙王回師救援的軍隊合力剿滅,從而使金陵城平安度過這場爲難。最後兩支人馬共同清點戰場,只找出十多個僥倖存活的異族軍士,盤問之下,才發現他們的舌頭早已被割去多年,根本說不出話來。最後謝封軒只得讓剩下的數十名“馭機營”將士將他們押解回金陵,交由朝廷審問處置。

    至於這支神祕的“屍軍”首領,由於一直藏身在軍士當中,至始至終未曾露面,如今要麼已經葬身火海之中,要麼便在這十多個僥倖存活的異族軍士裏。但無論怎樣,這支自稱以復仇而重生的“屍軍”經此一役,也便算是徹底覆滅,再不復存在。所以其首領到底是誰,是否便是傳聞中那三兄弟裏年紀最小的一個弟弟,也已經變得不重要了。

    而率領“馭機營”將士剿滅敵軍的大將軍謝封軒,此番能夠防範於未然、救金陵城於危難之中,本該是一樁曠世奇功。然而因爲從漠北到金陵沿途的驛站有所耽擱,在這支“屍軍”抵達長山的前一天夜裏,朝廷才終於收到趙王從漠北發來的飛鴿傳書示警,哪裏來得及做出應對?所以謝封軒早在兩天前便從“馭機營”帶走八百將士,根本就沒經過朝廷的許可,乃是大罪一樁;況且這一場血戰下來,謝封軒從“馭機營”帶出的八百將士幾乎死傷殆盡,對這支新成立不久的皇城護衛隊而言,無疑是損失慘重,更是令謝封軒罪上加罪。所以皇帝在弄清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之後,兀自沉思良久,最後只說出四個字:“功過相抵!”

    再說率領兩千軍士回師救援金陵城的趙王,其實也和謝封軒的情況一樣,屬於先斬後奏的違規之舉。況且正如謝貽香之前的猜想,這位趙王的身份特殊,乃是手握兵權的皇子,似這般私自帶兵潛回金陵,其用意所在難免令人浮想聯翩,從而造成極壞的影響。對此皇帝當場大發雷霆,也不許趙王入朝叩見,便叱令他立刻率兵滾回漠北。除此之外,皇帝又在暗地裏派出親軍都尉府徹查此事,一定要弄清這支“屍軍”是如何通過漠北的防線潛入中原,尤其要深查駐守在寧夏衛的頤王;而在親軍都尉府查出結果之前,頤王的一切兵權盡數交由駐守漠北的大將南宮譽暫時接管。

    這一結局雖不盡如人意,但好歹也已將這場彌天大禍消弭於無形。再回想起言思道當日曾在墨塔第十層“兼愛”石室裏趾高氣揚地寫下一個“屍”字,大言不慚說天下將會從此易主,誰知先後經過得一子、墨寒山、謝貽香、趙王、謝擎輝和謝封軒等人的努力,終於徹底破解此局,令言思道此番所有的謀劃盡數落空,也算是雲開霧散、雨過天晴,狠狠打了那個言思道一記響亮的耳光。

    待到此事漸漸平復,已是寒風漸起、霜淩河山,可憐冬景似春華的時候,轉眼間便是一年之末;再有十多天光景,便是除夕之夜,從而展開新的一年。趙王奉聖諭率領他的兩千軍士趕回漠北,臨行前卻將同行的謝擎輝留了下來,叫他在家裏過一個好年。謝貽香也有好久沒回金陵城,見此江南冬景,不由地感慨萬千,最後也隨着父親和兄長一併回家,便算是謝家上下多年來難得一遇的小團圓。

    不料謝封軒回到自己的大將軍府後,竟是終日閉門不出,將自己關在房間裏靜養。謝擎輝和謝貽香兄妹二人驚惶之下,曾先後詢問過他好幾次,謝封軒卻說自己無恙。但兩人心裏再是清楚不過,父親雖然征戰半生,畢竟年事已高,早些年又在漠北積下風寒之症,此番在對抗那支“屍軍”之時,他又單騎闖陣誘敵,然後從燃燒的樹林中逃生,想必受了不輕的傷,又或者是傷到了元氣筋骨,免不得要閉關靜養好些日子,於是也不多做叨饒。

    其間謝貽香又去探望了父親好幾回,將她這一路從岳陽洞庭湖到江西鄱陽湖,再從蜀地的畢府到峨眉山、到蘭州城、到玉門關、最後到天山北脈墨塔的所有見聞,通通向父親講訴了一遍。謝封軒聽在耳中,倒也並未發表什麼看法,只是微微點頭。唯有在聽到“已故”的“不死先鋒”畢無宗用他夫人“屠凌霄”的名號重現畢府,最後在盛怒之際大開殺戒,終於斃命於先競月刀下,謝封軒終於忍不住長嘆一聲,兩隻眼睛裏盡是說不出的淒涼。他又向謝貽香詢問畢家二小姐畢憶瀟的情況,得知這位畢二小姐並未因此受到牽連,這才放下心來。

    謝貽香原本還想詢問父親是如何得知那支“屍軍”將會南下偷襲金陵,但見父親這副模樣,又不知他的傷勢究竟有多重,哪裏還敢多問?與此同時,謝擎輝先後請來三位金陵城裏的名醫替父親診治,卻都被謝封軒轟了出來,還是一口咬定自己無恙,令他們兄妹二人束手無策。最後還是由府裏的管家謝長達出面安撫,叫他們兄妹只管放心,倘若老爺果真傷重,又或者是可能會有什麼不測,自會提前交代安排;如今老爺隻字未提,反倒說明他的傷勢的確並無大礙,只需靜養些時日便能好轉。

    聽到管家的勸解,謝貽香只好暫時放下心來。由於父親一直閉門靜養,母親又早已離世,謝貽香在家裏逛來逛去,便只有謝擎輝一人作伴,不禁甚是氣悶。要知道謝貽香和自己這位二哥已有多年不見,一個在刑捕房任職,一個在軍隊中效力,再加上不久前洞庭湖龍躍島上的一番對峙,難免讓這兄妹二人生出些許隔閡;雖是朝夕相見,其實也說不上幾句話。

    於是待到這一日天明,謝貽香便抽空出了趟家門,獨自前往金陵刑捕房。自己畢竟還是金陵刑捕房裏的捕頭,此時既已回了金陵,免不得要回去報到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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