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競月貽香 >18 清君側寧義鏖兵
    ♂nbsp;   話說楊捕頭見這位謝三小姐心意已決,無奈之下,也只得任由她孤身離去。謝貽香便乘馬一路南行,先出諸暨南面的東陽關,再穿過縉雲,如此兩日之後,便已來到寧義地界。待到離開縉雲之後,一條官道上已是稀稀疏疏,幾乎看不見什麼行人,直到離寧義城還有三十多里路程時,前方的官道上便出現了軍隊設立的關卡,用木柵攔住去路。謝貽香擡眼望去,關卡處的軍士少說也有上百人之多,正將關卡前的七八個行人攔下,向他們詢問盤查。謝貽香心中一凜,暗道:“倘若恆王的叛軍果真已對寧義城用兵,此間又怎會有朝廷的軍士駐守?難道……難道這些軍士竟是恆王的叛軍?”

    話說謝貽香早在去年便已聽說在畢府“遇害”的恆王死而復生,於江浙駐地起兵謀反,卻一直沒機會和這位恆王的叛軍打交道。當下她不敢有絲毫大意,急忙翻身下馬,摘下腰間亂離藏到馬鞍下面,小心翼翼地靠近前方關卡。此時關卡前共有男男女女七八個百姓,正在與守關的軍士交涉,似乎是想通過這處關卡,繼續前往寧義。關卡前的一個白麪軍士則揚聲說道:“你們還要軍爺說多少遍?恆王此番起兵,並非是要針對當今朝廷,而是奉‘清君側’之名,剷除朝中的奸險小人,乃是堂堂正義之師。雖然寧義太守方鐵衣助紂爲虐、冥頑不靈,但寧義城裏的將士和百姓皆是無辜,恆王早已傳下軍令,令我軍將士‘兵不血刃,不殺一人’,所以你們大可不必擔心。”

    謝貽香心中暗驚,原來果然是恆王的叛軍在此設下關卡,至於這白麪軍士說什麼“兵不血刃、不殺一人”,則分明是在胡說八道。要知道自古以來兩軍交戰對陣,怎會有什麼‘不殺一人’的軍令?倘若當真如此,那不肯殺人的一方豈不是隻有捱打的份,那還打什麼仗?謝貽香一邊思索,一邊牽馬上前,來到關前這些百姓身旁,而在場的百姓聽到那白麪軍士這番說辭,已是七嘴八舌地說個不停,當中一個青年男子更是大聲說道:“我父親已是花甲之年,眼下就在寧義城裏,我身爲家中獨子,又豈能棄父親於不顧?所以無論如何也要趕回寧義。還請軍爺行個方便,放我過去。”

    話音落處,其他百姓也隨之起鬨,紛紛叫嚷着要衆軍士放他們過關。爲首的那白麪軍士便笑道:“不是不肯放你們過去,而是軍爺一番好心,這纔要以良言相勸。要知道眼下我軍挾三萬之衆,已將整座寧義城圍得水泄不通,雖然並無攻城之意,但在方鐵衣開城投降之前,整座寧義城便是‘只進不出’。倘若當真放你們進去,便再也出不來了,你們又何苦要將自己置身於險地?”那青年男子立刻沉聲說道:“人生天地之間,自當孝字爲先!莫說是置身於險地,即便是死,我也要陪家中老父死在一起!”

    聽到這話,那白麪軍士便裝模作樣地長嘆一聲,搖頭說道:“也罷,也罷!既然你們執意要去,軍爺也不便阻攔。誰叫我軍行的是正義之師,本就是要爲天下百姓謀福祉?”說罷,那白麪軍士便擡手一揮,叫身後的士卒搬開官道上的木柵,放這些百姓過關,口中又說道:“等你們進了寧義城後,記得勸勸你們那位太守大人方鐵衣,叫他趁早開城投降。哼,他自己愚忠倒也罷了,又何必要連累城裏的百姓受苦?”

    眼見關卡處的軍士們終於答應放行,在場的百姓欣喜之下,急忙一擁而上。謝貽香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也牽着馬跟在人羣后面,企圖矇混過關。卻不料爲首那白麪軍士倒是目光如炬,立刻發現了她,當即喝問道:“你又是哪裏來的小娘子,去寧義城意欲何爲?”

    謝貽香只得恭聲回答道:“家中父親病逝,小女子孤身一人、無依無靠,唯有與寧義城謝員外家自幼訂下的一門親事,所以要前往投靠。”那白麪軍士見她一身素衣,面帶愁容,的確像是有喪事在身,不禁嘿嘿一笑,說道:“小娘子既是孤身一人、無依無靠,又何苦要去寧義城自尋死路?倒不如就此跟了軍爺,保管叫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說着,他便要來拉謝貽香的手。

    謝貽香不禁心中暗道:“到底只是亂臣賊子,終於還是露出這副醜惡的面容。”她不願顯露武功,便故作驚訝之態,身子一個踉蹌,正好撞上前面那個要回寧義城照顧父親的青年,口中低聲說道:“這位大哥,大家都是寧義人,還請……還請幫小女子一把。”那青年本就年輕氣盛,倒是古道熱腸,連忙將謝貽香護在自己身後,向那白麪軍士厲聲質問道:“怎麼,我們去得,這位姑娘便去不得了?”

    那白麪軍士頓時火冒三丈,氣得怒目圓睜,正待發作,卻聽遠處一個將領裝扮的軍士沉聲喝道:“放肆!身爲軍中將士,自當恪守軍紀,怎能如此胡作非爲?你這副做派,究竟是土匪還是山賊?不過是一個戴孝的娘們,也不怕沾染上晦氣,趕緊放他們過去!”

    聽到將領發話,那白麪軍士便也不敢多言,只得收斂怒氣,放謝貽香隨衆人過關。待到謝貽香牽馬行出十幾步距離,那白麪軍士忽然將一物從後面遙遙拋給謝貽香,招呼道:“別說軍爺沒關照過你,大家相逢便是緣分。你這小娘子今日不肯從了軍爺,後面有你追悔莫及的時候!”謝貽香微微一愣,伸手接下那軍士拋來的東西,卻是一個厚厚的油紙包,略一掂量,裏面應當是幾張縉雲有名的燒餅,也不知那軍士此舉到底是何意,只得牽着馬快步前行。

    隨後謝貽香便隨着這些百姓沿官道繼續南行,到後來官道兩旁的地勢漸漸拔高,竟是來到了羣山之間。聽同行的百姓說起,原來在江浙和福建交界處的此地,本就是一大片地勢險要的山巒,唯有當中開闢出的這一條官道可供通行,而寧義城便是修建在這條官道之上。所以要想來往於江浙和福建兩地,若不從寧義城經過,那便只能取道西邊的麗水或者東面的台州,少說也要多出兩三百里的路程。

    所以對恆王的叛軍而言,要想據守福建,便必須拿下這座寧義城。誰知卻撞見寧義太守方鐵衣這麼一個硬茬,竟是軟硬不喫,說什麼也不肯投降一個謀反的皇子,這才令雙方僵持至今。謝貽香再看官道兩旁的羣山之上,林蔭處隱約可見星羅密佈的白色營寨,自然是恆王的叛軍駐紮其間,可見這位恆王此番是動了真怒,非要將這座寧義城據爲己有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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