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競月貽香 >53 滅六魄矯枉靈慧
    ♂nbsp;   說完這話,得一子便大步來到杜師爺面前,仔細打量他的形貌,又向那兩名攙扶杜師爺的衙役吩咐道:“將他按住了。”謝貽香見他此舉,顯是答應出手救治,不禁大喜過望。旁邊的方大人也是瞪大了眼睛,要好好看看這位仙尊究竟會使出怎樣的本事,竟能將這位被嚇傻的杜師爺治癒。

    只見得一子又看了半響,然後從懷裏摸出一張杏黃色的符咒捏在指尖,在杜師爺眼前來回晃動,緩緩念道:“一聲霹靂出晴空,邪魔外道盡消退。三十三天外仇門,地府中現無忌地……”他口中唸咒,指尖的符咒已自行燃燒起來,待到唸完最後一句“一切災難化爲塵,神兵火急如律令”後,得一子便將整張燃燒的符咒貼在杜師爺前額上。

    一時間也不知是因爲得一子的道術奏效,還是因爲被燃燒的符咒燙傷了前額,原本咧嘴傻笑的杜師爺頓時慘叫一聲,滿臉都是驚恐之色。兩旁攙扶的衙役急忙發力按住他的身子,不讓他亂奔亂跳,杜師爺掙扎不脫,只能嘶聲力竭地喊道:“妖怪……妖怪……”看這形貌,倒像是回憶起了那女童折磨他時的可怕情景。

    對面的得一子已開口問道:“什麼妖怪?”那杜師爺目露恐懼,含糊不清地說道:“妖怪……是妖怪喫人!那妖怪不但吃了我的手臂,還要……還要讓我自己也喫……”得一子只是冷笑一聲,忽然轉頭向謝貽香吩咐道:“你過來,把他這條右臂給砍了。”

    謝貽香聽得瞪大雙眼,脫口說道:“這……這如何可以?”得一子厲聲說道:“他這條右臂已被剔盡皮肉,經脈盡毀,還留着這副骨架作甚?”謝貽香還在猶豫,那方大人對得一子極爲信服,當即便從旁邊衙役的腰間抽出腰刀,上前狠狠一刀劈落,伴隨着刀光過處,杜師爺這條光禿禿的白骨右臂頓時齊肩斷裂。

    杜師爺又是一聲慘叫,疼得當場暈死過去。得一子便叫衙役將他平放在地上,又從懷中摸出一張較大的符咒,令人取來一碗清水,將符咒點燃了溶進水裏,撬開杜師爺的牙關喂他喝下。之後得一子便喝退衆人,繞着地上的杜師爺不停轉圈,口中唸唸有詞,又從懷裏摸出第三道符咒,徑直貼在杜師爺的前額上,厲聲喝道:“塵穢消除,六魄受靈!幽魂超度,皆得飛仙!”

    伴隨着他這句咒語出口,地上的杜師爺忽然睜開雙眼,直勾勾地望向屋頂。由於他額上貼着得一子的符咒,乍一看來,就彷彿是詐屍的殭屍一般,嚇得謝貽香和方大人等人都是心中一顫。而得一子則是往上翻起白眼,轉出眼眶下面那對血紅色的瞳孔,盯着地上的杜師爺問道:“你是誰?”

    杜師爺一雙睜開的眼睛裏毫無生機,就彷彿是一對死魚的眼睛,聽到得一子發問,他居然張嘴回答道:“我叫杜巡,是親軍都尉府後衛軍葉定功葉統領麾下校尉,四年前奉命前往寧義城,化名爲‘杜宜明’潛伏在太守方鐵衣左右刺探,在暗中監視他的一舉一動。”他的聲音更是出奇的平靜,聽不出其中有絲毫的喜怒哀樂。

    得一子微微點頭,顯是對他這一回答非常滿意,又問道:“你的右臂是怎麼回事?”杜師爺沉默片刻,用平靜的聲音再次回答道:“那個女童……不是,那不是女童,那是妖怪。是那妖怪拿着菜刀,一刀一刀將我右臂上的肉剔下,再用竹籤串起,撒上食鹽炙烤……”得一子不等他把話說完,已將身子湊上前去,用自己那對血紅色的瞳孔和杜師爺四目相對,緩緩說道:“根本就沒有什麼妖怪,也沒人用菜刀剔下你手臂上的肉。你所說的這一切,不過是你的一場噩夢而已。”

    地上的杜師爺目光不動,過了半響,纔回答道:“不是噩夢……不是噩夢,是真的……”得一子搖頭說道:“你的這條右臂,分明是被人用刀斬斷,哪有什麼妖怪剔肉?不信你仔細想想,當時是否有一道刀光閃過?是否有刀鋒劈中你骨頭的聲音?是否有斷臂時難以忍受的疼痛感?”

    聽到這話,杜師爺的目光已有些渙散,過了許久,終於喃喃說道:“是……是刀斬斷了我的右臂。我看見了刀光,也聽到了聲音,還感覺到了疼痛……”得一子沉聲說道:“不錯,你終於想起來了,你的右臂的確是被人用刀斬斷。”頓了一頓,他又問道:“是誰斬斷了你的右臂?”

    地上的杜師爺沉默不語,顯是並不知曉,得一子便說道:“今日是五月初三,你奉命巡查全城,在城南開平街上撞見一個狀如乞丐的中年男子。那男子雖然渾身骯髒,卻是面色紅潤,不像是捱餓已久的城內百姓。於是你嚴加盤問,終於令那男子露出馬腳,乃是城外恆王叛軍混進城內的奸細。那奸細被你識破,情急之下,便搶過旁邊衙役的腰刀向你一刀斬落,當場砍斷了你的一條右臂。幸好寧義太守方鐵衣及時帶人趕到,這纔將那奸細誅殺當場,救回了你的性命。”

    杜師爺默然片刻,隨即回答道:“是。”得一子便叫他將這番話複述一遍,他果然一字不漏地說了一遍,顯是對此深信不疑。得一子最後又說道:“你雖是親軍督尉府派來寧義城的校尉,但這些年來你僞裝得極好,寧義城上上下下皆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就連太守方鐵衣也毫不知情,否則他今日也不會救你回來。”地上的杜師爺又是一陣沉默,開口說道:“是。”

    得一子這才吐出一口長氣,重新轉回他眼中那對灰白色的瞳孔,說道:“所以這裏既沒有什麼妖怪,你親軍都尉府的身份也並未暴露,只是因爲斷臂之傷,導致你神志不清,這才做了一場噩夢。你且好生歇息,待到一覺醒來,自然便會雲開霧散,再不必因此而困擾。”

    說罷,他便伸手揭下貼在杜師爺額上的符咒,隨手一晃,整張符咒便自行燃燒起來,化作灰燼散去。那杜師爺立刻閉上雙眼,重新暈死過去,再也不省人事。

    得一子這一連串的舉動看得在場衆人目瞪口呆,良久說不出話來。直到得一子抖了抖身上的道袍,重新坐回到椅子上,謝貽香才終於回過神來,忍不住開口問道:“小道長,你……你這是催眠之術?”得一子怒氣未消,白了她一眼,冷冷說道:“催眠個狗屁!這是道術,是無上的道法!”

    說罷,他又補充說道:“方纔我施法打滅此人的三魂六魄,卻獨獨喚醒他六魄中的‘靈慧’一魄,予以道術矯枉,從而治好了他的失心瘋。哼,爲了讓你們能夠聽懂,說得簡單一些,便是我篡改了他的記憶,將他當時的遭遇盡數從腦海中抹去;如此一來,就如同釜底抽薪,斷了他受驚的源頭,病症自然隨之痊癒。待到他一覺醒來,神智便能恢復如初,再也記不得那些可怕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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