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競月貽香 >61 叱冥王斬妖殺魔
    ♂nbsp;   只見那女童在這一道從天而降金光的籠罩當中,終於張開嘴來,從中伸出紅彤彤的舌頭。然而她這條舌頭竟是越伸越長、越伸越粗,到後來幾乎有大腿般長短粗細,將她整張臉都給撐得變了形。再定睛一看,從女童嘴裏伸出來的哪裏是什麼舌頭,倒像是鷹隼一類飛禽的鳥喙,既堅又硬,在前段還帶有彎鉤。伴隨着整段暗紅色的鳥喙探出,隨後便是一顆西瓜大小的巨型鳥頭擠了出來,生着一對碧綠色的眼睛,兀自忽明忽暗。而在鳥頭的正上方,居然還長着一對尺許長短的鹿角,其形貌可謂是古怪之極,實不知究竟是個什麼妖物。

    眼見女童的身體出現這一幕奇變,對面的得一子卻是毫不慌亂,似乎早已預料到了,只管高舉着手中的霄光神火文印,讓那道從天而降的金光繼續映照在眼前這個妖物身上。不久之後,那妖物的整個身體已從女童嘴裏徹底鑽出,乃是一隻頭生鹿角的巨型怪鳥,站立在地,竟比得一子還要高出一大截。再看它的兩隻翅膀上面,竟不見一片羽毛,只是光禿禿的一對粉紅色肉翅,此時正“噗噗”亂扇,激盪起陣陣塵灰,聲勢極是駭人。而原本的那個“女童”則已消失不見,卻是伴隨着這頭妖物的現身縮成一團皮囊,隱藏在了妖物身後。

    謝貽香不料這個烹食人肉的女童果真是妖邪之物,當場嚇得面無人色,雙腿一軟,徑直坐倒在地。再回想起得一子方纔所言,說這女童是什麼鹿吳山上喫人的“蠱雕”,原來便是這樣巨大的一隻怪鳥,頓時讓她手足無措,只得拼命地往後挪動身子。與此同時,她手裏的亂離也被嚇得跌落在地,卻在地上不停地顫抖,似乎也怕極了院子裏的這頭妖物,和之前的兩次失控極爲相似,反倒佐證了得一子之前的那番解釋。

    話說院子裏的這頭妖物現出原形,隨即便將頭頸一揚,用帶有倒鉤的鳥喙向得一子狠狠啄下。得一子以血肉之軀面對身前的這頭巨型怪鳥,仍舊絲毫不懼,只是將那枚霄光文火神印持在胸前,口中喃喃念道:“……體有金光,覆映吾身。視之不見,聽之不聞……”卻是道家尋常“金光咒”。伴隨着他口中吟誦,自霄光文火神印上射入天的金光已被盡數收回,化作一團祥和的金色光球籠罩着得一子全身,任憑對面那妖物如何撕咬撲擊,都無法突破得一子這團的護身金光。

    如此僵持片刻,那妖物久攻不下,攻勢愈發猛烈,雙翅揮舞間,直帶得院子裏塵土飛揚。得一子雖有霄光文火神印祭出的金光護身,但面對那妖物近乎瘋狂的攻勢,也被逼得接連後退。那妖物愈發得意,一面揮舞着肉翅往得一子的護身金光上撞來,一面咧開鳥喙,從中傳出那女童嘶啞的嗓音,冷冷笑道:“就這麼點粗淺功夫,也敢妄言降妖除魔,在我面前耀武揚威?區區‘金光咒’,我看你還能支撐多久!”

    金光中的得一子卻是冷笑一聲,淡淡地說道:“之前寧義城裏妖氣沖天,憑藉天地人三勢加持,我尚且忌你三分。然而經過我昨夜的開壇作法,寧義城之局已然告破,其間妖氣更是一掃而空,再也不復存在。如今再來收拾你這妖物,那還不是手到擒來?”說着,他的指尖已出現一枚赤紅色符咒,迎風一揚,竟燃起一團刺眼的金色火光,繼而高聲念道:“百穢藏九地,誅魔伏騫林。願傾八霞光,照衣皈依心。急急如律令!”

    話音落處,但見四下金光大盛,東南、東北、西南、西北四道金光同時從整座城隍廟的四角處激射而來,盡數匯聚到那妖物身上,正是得一子先前安排下的四名軍士,各自手持符咒站住了城隍廟四角,此時伴隨着得一子念響咒語,終於派上了用場。那妖物一時不慎,被這四道金光射中身體,頓時冒起陣陣黑煙,發出炙烤時的“嗞嗞”聲響,不禁用女童的聲音連聲慘叫,拼命拍打着一對肉翅,再也顧不得繼續攻擊眼前的得一子。

    得一子得此空襲,當即撤去護身金光,滿臉不屑地說道:“無知蠢物,我至少有一百種辦法能讓你在頃刻之間魂飛魄散、化爲烏有。但你今日既然選擇在這座城隍廟裏與我鬥法,那我便用最簡單的一種辦法——讓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親自前來,親手了斷寧義城的這一場人肉盛宴。”說罷,他將那枚霄光文火神印高舉過頭,厲聲說道:“持霄光火文神印者,可印篆牒,上起神龍發風雨,下令五嶽驅城隍!本地城隍,正直之神。執掌冥界,統率陰兵。我今虔誠,請將來臨,降妖除魔,蕩清乾坤!”。

    聽到得一子說出這話,不遠處的謝貽香只覺整個大地都在微微顫抖,彷彿將會發生什麼可怕之事。再定睛一看,只見院子後面的城隍廟正殿也是晃動不已,將大片灰塵抖落下來,而當中神龕上供奉着的那尊張巡塑,居然邁足踏下神龕,兩隻眼睛裏紅光迸現,分明是自行活了過來,繼而院子裏大步走來,化作一個三丈高的泥塑巨人,用雙掌往中間合攏一拍,便將院子裏那女童化身而成的妖物挾在雙掌之中。

    那妖物受此一擊,頓時悽聲慘叫,卻又哪裏掙脫得了塑像的雙掌?對面的得一子當即踏上兩步,祭起手中的霄光文火神印,喝道:“呔!孽罪消衍,邪毒滅寂。天道馳騁,斬妖殺魔!”話音落處,漫天的金光已在彈指間收攏起來,盡數匯聚到那妖物的頭頂。那妖物又是一聲淒厲的慘叫,聲音刺破雲霄,整個身體便在張巡塑像的雙掌中化作一大灘膿血,“啪”的一聲潑灑在地,往四下飛濺開來。

    一時間謝貽香只覺長風掃雲,玉宇澄清,所有陰霾竟在剎那之間蕩然無存。日光照耀下,她再細看眼前這座城隍廟裏,卻哪裏有什麼妖邪之物,哪裏有什麼“蠱雕”?至於此間的城隍塑像,如今也依舊端坐在正殿神龕上,確實只是一尊泥塑的雕像罷了,從頭到尾根本就沒挪動過分毫。而整個院子裏,便只有身穿黑色道袍的得一子昂首站立,手持那枚霄光文火神印,印面上正往下滴落着粘稠的鮮血;就在他腳邊不遠處,那女童擺出一個“大”字平躺在地,兩隻眼睛怒目圓睜,額前則是一大片模糊的血肉,顯然已經命斃當場。

    謝貽香不禁有些恍惚,似乎方纔所發生的這一切,其實都只是自己臆想出來幻象而已。這個念頭一出,她便立刻醒悟過來,只覺腦海中有個聲音說道:“是這小道士用手裏的玉印將那女童當場砸死,至始至終哪有什麼妖物?”可是再轉念一想,從那妖物自女童的嘴裏鑽出,再到得一子唸咒護身,到最後請來城隍張巡出手降妖,所有的一切分明歷歷在目,再是真實不過,又怎會是自己生出的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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