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競月貽香 >15 天旋地轉
    ♂nbsp;   謝貽香心知那三片樹葉流轉極快,所以飛身而出之際,竟是連人帶刀化作一道緋紅色的光華,盪開飛雪徑直激射而出;卻不料亂離未至,那三片樹葉竟又再次消失不見。謝貽香只得回首去往言思道,果然,言思道手中的旱菸杆已轉頭指向十幾丈開外的另一棵槐樹。只可惜等謝貽香趕到之時,始終還是晚了一步。

    隨後謝貽香便跟着言思道的旱菸杆在兩旁樹林間騰挪,反覆穿過當中這片狹長的空地,卻始終棋差半步,沒能觸碰到那三片樹葉。到後來謝貽香似乎福至心靈,依稀摸索到了些門道,卻又說不出來,想來是言思道殘留在她腦海中的神智起了作用。漸漸地,言思道的旱菸杆還未指出,謝貽香已能搶先一步預判那三片樹葉的出現之處,提前飛奔過去。

    直到最後一次,言思道的旱菸杆剛指向左邊樹林外的一棵槐樹,謝貽香卻已預料到那三片樹葉下一次出現的地方,當即轉身趕往右邊樹林外的一棵大槐樹前。果然,待到那三片樹葉剛剛出現在這棵槐樹上,謝貽香輕輕揮刀,這三片一模一樣的樹葉便已脫離樹枝,徐徐飄落下來。

    謝貽香內力不深,經歷這一番折騰,整個人已是氣喘吁吁。然而再看那三片飄落的樹葉,卻在半空中消散的無影無蹤,可見言思道所言非虛,這三片古怪的樹葉的確只是障眼幻象,其實暗藏着陣法中玄機。隨後她便忽覺四下氣息一緊,天地間所有一切彷彿已在剎那間凝固起來,原本大片大片灑落下來的雪花,竟然也靜止在了半空當中,就這麼憑空懸浮在自己眼前。

    幸好謝貽香和得一子、言思道等人打慣交到,見到這等詭異的景象,倒也習以爲常了。當下她便還刀入鞘,喘息着向空地當中的兩個人詢問道:“這……這便行了?”

    在場兩人卻並不回答,只是冷眼打量四下的光景,謝貽香還要追問,陡然間只覺一陣天旋地轉,原本靜止在半空的漫天飛雪終於重新又了動靜,竟是沿着四周旋轉飛揚;其形貌就彷彿是憑空升出一股極強的旋風,將這片空地上的衆人籠罩其中,卻又感覺不到絲毫風力,情形極是詭異。緊接着,空地旁的兩片樹林也隨之挪動起來,圍繞着當中這片空地飛速旋轉,只在四周留下一整片模糊的綠色。

    謝貽香身在其間,面對眼前近乎扭曲的景象,頓時渾身乏力,當即跪倒在地。與此同時,她才聽得一子的聲音響起,驚怒道:“觸毫釐,動千里,這本就是《黃石天書》的精要所在!你卻偏要班門弄斧,妄想用同樣的道理破解此陣,豈非自尋死路?如今整個陣勢已被你的餿主意引發,三十六道陣法同時啓動,只怕不出半個時辰,陣法中的所有人便會化作一灘膿血,就連我也被你這蠢貨連累了!”

    言思道的聲音隨即傳來,言辭間也有些驚訝,說道:“想不到青田先生居然還留了這麼一手,實在出人意料……他不僅能將三十六道陣法合爲一體,而且還能在陣法與陣法的銜接之處設下陷阱,一旦觸碰,便會牽動整個陣勢,當真不愧爲天下第一智者……”說到這裏,他的聲音又冷笑道:“我誘使這丫頭出手破陣,小道長至始至終一言不發,可見你也沒料到還有這麼一出。此時再來當事後諸葛亮,以此指責於我,未免有些蠻不講理,厚顏無恥。”

    謝貽香聽到兩人這番對話,頓時心中大罵,原來言思道給出的破陣之法,根本就是一記昏招,不但沒能破解此陣,反倒惹出了更爲嚴重的後果。再看眼前飛速晃動的所有景象,她只覺頭疼欲裂、胸中煩悶,只得閉上雙眼,不敢再看。隨後便聽一陣“哇哇”聲響,卻是言思道帶來的那名推車童子不知何時醒了過來,遇見眼前這般景象,頓時癱倒在地,各自嘔吐不休。

    而謝貽香雖已閉上雙眼,卻依然可以感覺到周圍環境的惡劣,整個人就彷彿是在顛簸的車馬上,又好像是在搖晃的舟船中,到後來非但渾身難受,就連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照這般下去,只怕用不了多久,自己便會徹底喪失知覺,甚至死在這裏。

    幸好就在這時,她只覺前額處一陣滾燙,隨即便有一股熱力自腦門灌入、流走全身,令原本的不適之感消解了大半。她睜眼一看,卻是得一子手持一道燃燒的符咒,徑直貼在自己的腦門上;雖然吞吐的火焰清晰可見,卻並未將她的肌膚燒傷,倒像是白磷一類的東西在燃燒。而不遠處的言思道也趕到那兩名童子的身旁,用冒着火星的煙鍋敲打那兩名童子的後頸,立刻止住嘔吐,令他們緩和下來。

    謝貽香恢復神智,再凝神一看,四周卻根本不見絲毫異樣,空地兩旁的樹林依舊,既沒有飛速挪動,更沒有什麼漫天飛雪,可見自己先前所見的確只是幻象。她正待鬆下一口大氣,卻見得一子臉色凝重,一張俏臉就彷彿籠罩着一層寒霜,向不遠處的言思道厲聲說道:“你自己惹出的禍,你來自己解決!”

    卻見言思道眉頭深鎖,只管救治那兩名童子,並不開口作答。得一子見他這般反應,顯是也沒了對策,直氣得臉色鐵青。然而事到如今,他已顧不得和言思道置氣,急忙強壓心中怒火,向謝貽香低聲吩咐道:“取我那枚玉璽出來!”謝貽香這一路都替他揹着那個漆黑色的包袱,聽到這話,連忙伸手在包袱裏摸索那枚霄光文火神印,問道:“如今到底是什麼情況?”

    得一子臉上微微抽搐,繼而冷哼一聲,低聲說道:“這傢伙自作聰明,以爲能憑下三濫的手段破解此陣,誰知卻落入對方的圈套,讓此間三十六道陣法盡數啓動,催生出全部威力;最多半個時辰後,整片樹林裏便無人能夠生還。眼下我只能拼死一搏,用道法請來無上神通,從而駕馭天地之氣,模擬出日夜交替之際的景象,看看能否憑藉這一次人爲的陰陽顛倒,強行停下已經啓動的三十六道陣法,令其迴歸到之前的狀況。”

    得一子雖已壓低話語聲,卻還是盡數落入了不遠處言思道的耳中。言思道當即搖頭說道:“你也知道觸毫釐、動千里,就算你真有顛倒陰陽的本事,如今也是爲時已晚,絕不可能憑一己之力對抗三十六道陣法的威力。眼下你我唯一的生機,便是指望青田先生暫時還不想讓我們死在這裏,由他這位‘陣主’親自前來搭救。”

    謝貽香聽得心中大驚,不料幻象盡除之後,四下的危機依然還在。原來自己先前所見的幻象雖假,但聽見得一子和言思道二人的對話卻是真,由於言思道方纔給出的餿主意,果真已經讓在場衆人陷入險境。一時間她自是也無能爲力,只得狠狠瞪着言思道,厲聲說道:“這傢伙壞事做盡,早就應當惡貫滿盈,而且還滿嘴胡言,只會吹牛,就算是大家一起死,我也要先取了他的狗命!”

    卻不料言思道聽到這話,陡然雙眼一亮,脫口說道:“吹牛?牛?”他口中說話,整個人已從地上跳了起來,瞪大眼睛向得一子喝問道:“三子分牛?”得一子微微一愣,隨即也是心中劇震,就連他那對灰白色的瞳孔裏,也彷彿有精光射出,喃喃說道:“只是還少了陣主本人……”

    說到這裏,得一子已徹底驚醒。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得一子和言思道二人同時向謝貽香伸出手來,異口同聲地叫道:“拿來!”

    謝貽香被兩人的舉動嚇了一大跳,只覺莫名其妙,整個人也呆立當場。隨即便聽兩人再次同時叫道:“印章!”幸好她方纔聽得一子吩咐,一隻手早已在那個漆黑色的包袱裏摸索,聽到這話,急忙便將裝着那枚“霄光文火神印”的木盒取了出來。

    誰知這回卻輪到得一子和言思道兩人一愣,隨即同時破口大罵,一個罵的是“蠢材”,一個罵的則是“白癡”。隨後得一子終於解釋說道:“那兩枚青田石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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