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競月貽香 >30 馮虛御風
    ♂nbsp;   這話一出,謝貽香和言思道、得一子三人都是一驚,實在想不通這個星兒所描繪的是怎生一副光景。若說一個人還有部分魂魄和部分肉體存於世間,要是想得簡單些,難道竟是一個癡傻了的殘廢不成?

    眼見三人這般反應,星兒便開口說道:“小女子見識淺薄,如有言語不當之處,還請三位貴客海涵。如今老師既已經恭候多時,三位若有疑問,何不親自前往一見?”

    謝貽香這纔回過神來,擡眼望向面前的懸崖絕壁。要知道整個“囚天村”本就坐落在一座山峯之巔,此地更是修建在山崖邊的祠堂後院外,懸崖之外,盡是白茫茫的一片天際,也不知是繚繞的雲氣還是山間的濃霧,既看不清遠方的景貌,也看不出這處懸崖到底有多高,這當中別說是青田先生的蹤影,甚至連前路都沒一條,實在猜不到這個星兒打算帶己方三人去往何處。

    她正待開口詢問,卻見星兒已邁步來到懸崖邊上,然後輕擡右足,往崖外懸空處踏出一步。謝貽香還沒來得及開口示警,便見星兒身子前傾,將重心轉到凌空虛踏的右腳上,繼而邁出左足,往前方的懸空處又踏上了一步。

    這一幕直看得謝貽香目瞪口呆,急忙揉了揉眼睛。要是自己沒看錯的話,這個自稱“星兒”的女童竟是一路踏出了懸崖,在半空中臨空行走?

    要知道世間輕功雖有萬千,但絕不可能有哪門輕功可以令人在毫無借力的情況下,將身子懸浮在半空當中行走,而且還是像星兒這樣一步一步緩慢前進。眼前這一幕到底是什麼妖法邪術?又或者是一門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曠世神功?

    就在謝貽香驚駭之際,懸崖外的星兒已將雙臂平平伸開,搖曳着身姿繼續前行,又臨空走出七八步距離。隨後她便在半空中停下腳步,瘦弱的身子隨風輕搖,扭身向懸崖邊的三人笑道:“便請三位隨小女子同來,老師眼下便在對面的山峯中靜候大駕。”

    謝貽香見她就這麼憑空站立在半空之中,身子隨風輕搖,早已驚得手足冰冷。聽到這話,她再舉目往懸崖的對面瞧去,能見之處卻不過十來丈距離,再遠便已沒入白茫茫的雲霧裏,根本看不到對面有什麼山峯。

    當下謝貽香只得望向身旁的言思道和得一子二人,卻見兩人的臉色也有些難看,顯然也是被星兒的臨空行走所驚訝。言思道當即摸出腰間旱菸,點燃了吞吐起來,沉吟道:“小道長,此等江湖把戲,按理來說應當瞞不過你我的眼睛。可是我看了許久,卻並未發現這位星兒姑娘的腳下有類似繩索、鐵鏈一類的借力之物,更不像有類似水晶、冰塊一類透明材質架出的暗樁橋樑。依你之見,對方玩弄的究竟是什麼把戲?”

    言思道這話倒是提醒了謝貽香,她急忙用自己“窮千里”的神通凝神去看星兒腳下,果然沒發現類似繩索和鐵鏈一類的東西,更不見什麼透明的暗樁橋樑,可見自己沒能想到的可能,早就被言思道給排除在外了。半空中的星兒見他們沒有動靜,又恭聲說道:“小女子已經當先帶路,三位貴客爲何遲遲不肯移步?難道叱吒風雲的逃虛先生和鬼谷傳人,膽量竟還不及山野農家裏的一介童僕?”

    聽到這話,得一子頓時冷笑一聲,滿臉不屑地說道:“把戲終究只是把戲,此間究竟有何玄妙,一試便可知曉。”說罷,他也舉步上前,徑直來到了懸崖邊。謝貽香嚇了一跳,急忙搶到他身旁,勸道:“小道長,且不可魯莽行事!”

    得一子卻是胸有成竹,冷冷說道:“似這般懸空前行,腳下必有借力之處,只是她腳下的這些暗樁暫時沒被我們發現而已。如今她一路走到前方的半空當中站立,前前後後總共踏出一十二步,當中每一步的方位所在,我都記得一清二楚。她既然能過去,我也一樣能夠過去。”

    話音落處,得一子不顧謝貽香的勸阻,當即便朝懸崖外邁出右腳,竟是和星兒方纔所踏的位置一模一樣。只見得一子擡腳踏在崖外懸空處,右腳微一發力,頓時笑道:“原來如此!”

    謝貽香微微一愣,還沒來得及詢問,得一子已參照星兒方纔的動作,身子重心前移,將身體的重量全部轉移到右腳,然後邁出左腳踏向前方的懸空處,正是星兒方纔踏出第二步的位置。

    如此一來,得一子便如同前方星兒一般,臨空懸浮在了懸崖外面的空處,直看得謝貽香瞠目結舌。顯而易見,正如得一子所言,無論是他還是星兒,之所以能夠在懸崖外懸空站立,腳下必定是有借力的暗樁,只是任憑她如何查探,卻發現不了其中的端倪。就連崖邊的言思道也有些摸不着頭腦,開口問道:“小道長,這到底是什麼戲法?”

    得一子冷笑一聲,也不理會言思道的詢問,便要擡腳往前踏出第三步。誰知他身形剛動,踏在空處的雙腿忽然一陣晃動,似乎是腳下的借力之處並不穩固,整個人也隨之失去重心,在半空中來回搖晃起了身子;看這架勢,只怕隨時都有可能墜落,掉進下方雲霧瀰漫的萬丈深淵。

    謝貽香驚得花容失色,急忙再踏上一步,雙腳牢牢釘在崖邊,將身子探出懸崖,想要將得一子拖拽回來。不料得一子平衡一失,整個人已是手忙腳亂,眼看自己的身子就要翻倒,情急之下居然不退反進,又伸出右腳往前踏出第三步,正是星兒之前走過的地方,從而找到下一個借力之處,這才勉強穩定住了身形。

    如此一來,崖邊的謝貽香便已夠不着崖外的得一子了,急得冷汗直冒。而懸空站在崖外的得一子死裏逃生,也嚇得面色慘白,心中驚魂未定。卻聽前方星兒的聲音傳來,似笑非笑地說道:“如此看來,道長雖是老師的故人,但到底只是有緣無份,今日只怕是無緣相見了。”

    懸空站立的得一子聽到這話,頓時怒喝道:“放屁!”話音剛落,他的雙腳又是一陣晃動,整個人都是搖搖欲墜。崖邊的謝貽香再也按捺不住,她早已看出那星兒行走之時,是用平平伸開的雙臂控制着自身的平衡,顯然是會些粗淺的輕身功夫。但得一子這小道士雖然心智奇高,還自稱什麼道法通神,實則全無武功根基,舉止行動根本就是一個普通人。似這般邯鄲學步,想要模仿星兒那樣藉助半空中這些看不見的暗樁前行,無疑是自尋死路。

    當下謝貽香猛一咬牙,看準半空中得一子的兩個落腳處,大着膽子跳了出去。恰逢得一子立足不穩,整個身子往後摔倒,幸好謝貽香及時趕到,伸手從後面搭住他的肩膀,這纔將他託了起來。

    與此同時,謝貽香的雙腳也落到得一子的站立之處,頓時察覺到腳下有一股強勁的力道向上升起,稍一辨別,原來竟是一小股往上噴出的氣流,約莫有碗口粗細,其力道之強,足以抵消掉自己身子的重量。她還來不及細想其中緣由,右邊的得一子也將左臂搭在她肩上借力,用右手指向斜前方,說道:“下一步!”

    謝貽香心領神會,不等身子站定,便帶着得一子雙雙朝他指向的方位踏上一步。果然,落腳處又有一股碗口大小的氣流向上升起,正好作爲借力之用。隨後得一子接連指出星兒行走過的方位,叫謝貽香依樣畫葫蘆,踏着星兒走過腳步前行;所指之處,竟是分毫不差。

    如此一來,兩人轉眼間便已追上前方的星兒,由謝貽香托起身旁的得一子,憑藉腳下升起的兩股氣流懸空站立。雖然這些看不見的氣流時強時弱,不似木樁鐵柱那般牢固,但謝貽香“落霞孤鶩”的輕功身法最擅長的便是騰挪跳躍,如今雙腳既有借力之處,雖然還帶着一個得一子,也能輕鬆穩住身形,和星兒一樣懸浮在了半空之中。

    謝貽香此時已徹底明白了其中玄機,原來就在懸崖外面的這片領域,居然有一股股自下而上噴射出的奇怪氣流,其力道足以抵消掉一兩個人身體的重量,從而形成可供人行走的暗樁。這些氣流雖然無法用肉眼看見,但只要能像星兒一樣提前知曉它們的方位,便能確保自己跨出的每一步都踏在一股氣流上,從而實現臨空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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