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競月貽香 >14 從長計議
    ♂nbsp;   然而謝貽香方纔之所以能夠以一敵衆,連戰“中條一刀流”和“劍道小兵法”的東瀛高手,全靠山道上那處狹窄的地勢。此時伴隨着她敗退離去,後方的倭寇頓時蜂擁而至,一股腦涌了上來。

    至於那個黑衣武士,更是展開他“其疾如風”的劍道要訣,緊緊跟在謝貽香身後,手中倭刀招招不離謝貽香的後心要害,竟是說什麼也要將這個中原女子擊斃當場。

    謝貽香暗暗叫苦,實不知這些東瀛倭寇里居然還有黑衣武士這等頂尖高手,可見自己到底還是小覷了這幫異國賊匪,只得全力展開“落霞孤鶩”的身法,頭也不回地往山上逃竄。她心中估算,經過自己這一番拖延,好歹也有小半個時辰,但願朝廷和恆王雙方的叛軍趁着這會兒工夫,早已逃得遠了,那也不枉自己幸苦一番,還落得個身陷險境的下場。

    不料謝貽香一路回到方纔觀戰的山頭,卻已有十幾個軍士前來接應,定睛一看,卻是以“龍虎崩山勁”何其猛爲首的一干綠林好手,顯是得一子畢竟放心不下,所以安排了他們在此接應。那何其猛見她一路疾行而來,當下也不多言,立刻讓身後那十幾個打扮成軍士的綠林好手一併殺出,同時攻向謝貽香身後的那個黑衣武士。

    要知道謝貽香的輕功本就不弱,所以這一路趕回山頭,早已將倭寇的大隊人馬甩開半里多路程,便只有這個“劍道小兵法”的黑衣武士孤身追趕上來。此時伴隨着十幾個綠林高手同時來攻,用各種獨門兵刃往那黑衣武士身上招呼,任憑他武功再高,一時間也只能丟下謝貽香,揮舞手中的倭刀迎戰。

    如此一來,謝貽香背後的危險一去,終於鬆下一口大氣。誰知前來接應的何其猛卻不給她喘息的時間,當即招呼道:“謝三小姐,趕緊隨我走!”說着,他竟伸手扯住謝貽香的衣袖,帶着她一路往北面狂奔。

    謝貽香微微一凜,立刻明白了何其猛的用意,竟是要將他手下那十幾個綠林好手當作棄子,以此來換取自己的逃生機會。她驚駭之際,忍不住回頭望去,但見數十名倭寇已經衝上了山頭,只在轉眼間便將那十幾名綠林好手斬殺於倭刀之下,然後在那個黑衣武士的帶領下,繼續追趕往北撤離的自己和何其猛。

    眼見這般局面,謝貽香不禁暗歎一聲,實不知今日之局,自己是否還能保全性命。卻聽一旁的何其猛突然說道:“還請謝三小姐速速服下這枚藥丸!”

    話音落處,何其猛已經伸出手掌,掌心裏則是一枚碧綠色的藥丸,約莫有指甲殼大小。謝貽香不解其意,脫口問道:“這是什麼?”何其猛甚是焦急,只得長話短說,快速解釋道:“對方那個逃虛散人,方纔已叫人在前方的樹林里布下了劇毒,以此阻擋倭寇的追擊。而這便是解藥!”

    謝貽香頓時一愣,擡眼一看,便在前方數十步開外的山嶺上,果然是一大片茂密的樹林,也不知言思道幾時學會了施毒的伎倆,居然能在如此廣闊的樹林裏下毒。眼見身後的倭寇們窮追不捨,當中有十幾個輕功較好的高手,已經和那黑衣武士漸漸逼近,她一時也顧不得細想,急忙在狂奔中接過藥丸吞下,與何其猛一同衝進了前方這片樹林。

    兩人這一入林,倒也並未察覺到林中有什麼異樣,便只管往北面穿林而行。誰知奔出十幾步距離,謝貽香突然有一種頭暈腦脹的感覺,幾欲昏睡過去。幸好有一股苦澀的味道從她腹中升起,一直涌上喉嚨,這才能將那股莫名的睡意衝得淡了。

    謝貽香心知這便是方纔那枚解藥的功效了。由於是剛服不久,藥力還未徹底擴散,所以面對樹林裏這種奇怪的毒藥,自己多少還是有些反應。

    她再轉頭往身後一看,只見當先追來的那十幾名倭寇,也已相繼闖入了這片樹林,但都如自己遇到的症狀一般,當場便暈倒了一大半。而剩下的倭寇顯然也察覺到了樹林裏的異樣,急忙屏住呼吸,慌手慌腳地往林外逃走,再也不敢繼續追趕。

    這當中唯有那個“劍道小兵法”的黑衣武士是個例外,直到此刻,謝貽香才真正見識到了此人的修爲,不但屏住了呼吸,而且還在繼續往自己這邊追趕。她又驚又怒,當下也顧不得何其猛的勸阻,在奔行中陡然回身,手中亂離一晃,便向後方的黑衣武士揮灑出漫天的緋紅色刀光。

    那黑衣武士不料謝貽香居然還敢回身再戰,倉促間急忙以雙手持刀,取“不動如山”的守勢和謝貽香的亂離拆刀,只在轉眼間便化解了謝貽香二十多次攻勢。

    卻不料這名黑衣武士的修爲雖然勝過謝貽香,但此時身在這片施有劇毒的樹林裏,黑衣武士全程屏住呼吸出招,難免有些氣息不暢。是以這二十多招一過,面對被謝貽香融入刀法招式裏的“秋水長天”內勁,黑衣武士反而漸漸落了下風。

    眼見對方越戰越勇,竟絲毫沒有被樹林裏的劇毒影響,黑衣武士心知自己今日是殺不了這個自稱“中原刀王傳人”的丫頭了,只得虛晃兩招,抽身逃離這片樹林。臨走前他按捺不住心中的懊惱,又用半生不熟的漢話丟下一句話,冷冷譏諷道:“以華夏之地大物博,竟只能令一女子出征,足見舉國境內,更無一個是男兒!”

    謝貽香心中雖怒,倒也不敢逞強追殺,只得不做理會,與何其猛繼續往北遁走,一路穿出了整片樹林。如此一來,有了這片樹林的阻隔,便徹底斷絕了一衆倭寇的追趕念頭,令己方撤離的所有人皆盡化險爲夷。

    待到兩人繼續往北行進了一個多時辰,才終於追上雙方敗軍的大隊人馬,言思道、得一子和孫將軍等人都身在其中,一個個皆是灰頭土臉,狼狽不堪。

    當下謝貽香急忙同衆人匯合,略一清點,整支四千人的“平倭聯軍”,歷經今日一敗,便只剩五百人不到,而且還有半數軍士身上帶傷,直看得謝貽香黯然神傷。

    她便去找得一子商量對策,誰知得一子徑直襬出一副臭臉,連眼角都不瞥她一瞥,冷冷說道:“同樣是折損兩千人馬,對恆王叛軍而言,不過是肌膚之痛;但對朝廷如今在江南的兵力而言,卻是斷臂之痛!你既要擅作主張,堅持與那狗賊合作,去剿滅什麼狗屁倭寇,那又何必來問我?”

    謝貽香被他罵得無言以對,正如得一子所言,今日一戰若非自己被言思道鼓動,擅自抽調出一千軍馬去攻顧雲城,且不論恆王叛軍一方的勝敗得失如何,自己手裏的這兩千人,應當也不會折損到這個地步,甚至連陳、朱兩員副將也戰死當場。

    然而如今事已至此,接下來應當如何是好,總得有人出謀劃策、統領全局方可。眼見得一子拒絕與自己交談,謝貽香無奈之下,只好又去叛軍一方的人羣裏詢問言思道和孫將軍二人。

    那孫將軍此時也已是焦頭爛額、一籌莫展,只能和謝貽香一併望向言思道,想聽聽己方這位高深莫測的軍師,接下來到底是何打算。

    歷經今日這場大敗,又一路逃亡至此,言思道早已身心俱疲,卻還是在臉上強行擠出一絲笑容,滿不在乎地說道:“勝敗本就是兵家常事,又有何足道哉?此番是江浙地界上的這三股倭寇突然聯手,這纔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然而如此一來,卻也給了我們將這三股倭寇一併擊潰的機會,省得後面東奔西跑,所以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說到這裏,他已點燃一鍋旱菸,吞吐出大口煙霧,又笑道:“至於今日我們這支‘平倭聯軍’遭此大敗,以至損失慘重……嘿嘿,正所謂“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只要我們幾個還在,無論是重新招募兵士也好,還是從各自的陣營裏再調兵士也罷,重建軍馬、蕩平倭寇,不過是遲早的事。而眼下我們要做的,便只是休養生息,一切從長計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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