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競月貽香 >18 笑面金佛
    ♂nbsp;   葉定功這話一出,先競月不禁眉頭深鎖,脫口問道:“皇帝賜婚?”

    只見葉定功自飲一杯,緩緩說道:“皇帝既要重用於你,當然希望你能夠成爲他的‘自己人’,眼下他有意招你爲駙馬,自是在情理之中。如此一來,不但有了十七公主這位枕邊人在你身旁照料,而且你躋身成爲皇室中人,凡所思念,自當以皇室爲重,方可獲得皇帝真正的信任。所以對皇帝而言,這樁婚事無疑是一舉兩得的好事,卻不知競月老弟意下如何?”

    先競月默然半響,忽然露出一絲不屑的冷笑,反問道:“我能拒絕?”葉定功不動聲色,針鋒相對道:“你以爲呢?”

    先競月當即走回桌前,替自己也斟了一杯酒,仰頭一飲而盡。伴隨着冰鎮的花雕入喉,他心神一涼,便已有了決斷。

    當下先競月並不言語,只是微微搖頭,便算是給出了自己的答覆。

    對於先競月這一答覆,葉定功似乎一點也沒感到驚訝,頓時撫掌笑道:“好!大丈夫立身天地之間,自當憑真本事建功立業,又何必要去攀龍附鳳,受什麼公主的鳥氣?哈哈,其實皇帝也深知你的脾氣,所以此番雖然有意賜婚,卻也擔心被你當衆拒絕,弄得大家臉上難堪,這才讓老哥先來探探你的口風。既然你無心迎娶這位十七公主,那我擇日回稟皇帝便是。”

    說罷,葉定功便請先競月坐下繼續喝酒,緊接着話鋒一轉,又笑道:“皇帝的公主我們自是伺候不了,但正所謂修身齊家者,方可治國平天下,以老弟這般年紀,也是時候成家立業纔是。說來也巧,前些日子丞相大人找我閒談,無意間說起他家中有一小女待字閨中,不但知書達理,更兼沉魚落雁之貌,算得上是世間罕見的佳人。只可惜尋遍這金陵城裏的王孫公子,竟無一人能入這位寧小姐的法眼……”

    先競月聽到這裏,不由地心中一凜,默默凝視着自己這位頂頭上司。話說當今丞相寧慕曹,本是昔日跟隨皇帝打下江山的開國元勳之一,這才能夠身居相位。然而皇帝的薄情寡恩世人皆知,這位寧丞相亦是心知肚明,爲了保全自身,這些年來一直都在暗地裏拉幫結派,與朝中大半官員約爲同盟,誓要共同進退。

    如此一來,皇帝若想除掉這位寧丞相,便等同於要與大半個朝廷爲敵,只能投鼠忌器、隱忍不發。所以在青田先生和謝封軒這一干功臣相繼遇害後,這位寧丞相卻依然可以身居要職,在朝中屹立不倒,便是源於此理。

    然而儘管如此,皇帝與寧丞相之間已然勢成水火,終將會有決裂的一日。葉定功身爲親軍都尉府的總指揮使,幾乎已是皇帝身邊最親近的人,於情於理也該站在皇帝這邊,又怎能在私底下去和寧丞相結交?而且聽他這番話的言下之意,竟是還想替這位寧丞相說媒,要將他家的女兒許配給自己?

    果然,只聽葉定功已繼續說道:“……其實寧丞相一直都對老弟你極是敬仰,只是平日裏沒有結交的由頭,又生怕皇帝多心,這才顯得生分了。若是能與你這位親軍都尉府的副指揮使聯姻,他自是求之不得,所以老弟若是對這位才貌雙全的寧家小姐有興趣,這門親事便包在老哥身上如何?”

    先競月當即說道:“大人若是有意試探,大可不必。”只見葉定功微微一笑,意味深長地問道:“倘若並非試探,又當如何?”

    先競月一時摸不透自己這位頂頭上司的用意,更不想捲入朝局裏的紛爭。他略一思索,當即抱拳說道:“屬下告辭。”話一出口,他便頭也不回地往門外走去。

    誰知葉定功微胖的身形突然一動,整個人已搶先一步攔在廳堂門口。只聽他緩緩笑道:“競月老弟,如今你我雖已身居要職,但終究只是別人手裏的棋子罷了,生死榮辱全在執棋之人的手中。所以究竟是當白子還是黑子、是當皇帝的棋子還是當寧慕曹的棋子,眼下也是時候做出選擇了。倘若你遲遲不肯站隊,選定自己的陣營,那麼到頭來只怕雙方都將容不得你……”

    說到這裏,他已收起了笑容,沉聲說道:“今晚老哥便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你我共事多年,也算兄弟一場,無論你選擇哪方,我葉某人定會與你共同進退;但前提是你必須做出選擇,而且就在今夜!不管是皇帝的十七公主還是寧慕曹的女兒,你總要娶一個回家,這才能在朝中站穩腳跟!倘若你都不肯娶,那便是把雙方都給得罪了,你叫我如何去向他們解釋?”

    先競月聽到這裏,才終於明白葉定功今夜約談自己的用意,原來竟是要自己在皇帝和寧丞相雙方之間做出選擇;而這一所謂的選擇,便是要自己與他們其中的一方結親。當下他只是淡淡一笑,說道:“大人見諒,我兩個都不娶。”

    聽到這話,葉定功的臉色終於有些變色。他深知自己這位下屬的脾氣,既然話已出口,那便是絕無商量的餘地。他不禁問道:“難道你心裏還想着那個謝家三小姐?”

    先競月搖頭說道:“與她無關。”頓了一頓,又補充說道:“屬下還要前往台州府一行,就此別過。煩請大人回稟皇帝和寧丞相,先競月尚無成親之念。”

    葉定功頓時深吸一口長氣,臉上重新露出一絲笑容,緩緩說道:“你我早已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可謂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眼下你我兄弟既然各執一詞,老哥也不能用官場上的職位強迫於你,不如便照你們江湖上的規矩,大家來打一個賭如何?若是你贏了,今夜我便任憑你前往台州府,從今以後也再不提起這兩樁婚事;但若是我贏,你便要給老哥這個面子,要麼是當皇帝的駙馬,要麼是當寧丞相的女婿,必須做出一個選擇。”

    不料最終竟是這麼一個僵局,眼見葉定功堵住廳堂大門,先競月尷尬之餘,只得問道:“打什麼賭?”葉定功嘿嘿一笑,說道:“今夜我是主、你是客,未經主人允許,客人又豈能輕易離開?我要和你打的這個賭,便是你今夜走不出這間廳堂;倘若你能空手從我葉某人這個‘笑面金佛’的‘曇花一指’之下硬闖出去,便算你贏。”

    先競月微感驚訝,不禁問道:“你是要與我動手?”只見葉定功已緩緩舉起雙手,十根手指在燭火的映照下金光閃爍,卻是已經戴上了他的獨門指環。

    話說親軍都尉府作爲直屬於皇帝的隱祕衛隊,當中自是高手如雲,除了之前被合稱“十二衛”的一十二名統辦之外,連同這位“笑面金佛”葉定功在內的六位統領,武功也能在江湖中排得上號,絕非濫竽充數之輩。

    當下葉定功又是一笑,揚聲說道:“老弟的本事我自是再清楚不過,江湖上更傳你是‘十年後天下第一人’;倘若你持刀在手,葉某人尚有幾分自知之明,自問不是你的敵手。只可惜你今夜前來做客,身上卻並未帶刀,老哥當然不會錯過這個佔你便宜的機會,只能欺負欺負你這個沒帶刀的‘江南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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