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競月貽香 >26 呈紅臉天龍戰意
    說起來約莫是在今年年初,蜀中的“峨眉劍”、“唐門毒”、“青城客”和“凌雲僧”四派,也不知究竟爲何,無端發生了一場內訌,其間非但折損了不少好手,而且各派還莫名其妙地遺失了不少珍寶祕籍,至今也還沒查明緣由。經此一事,這四派之間或多或少也生出了嫌隙,門下弟子更是因此結怨不少。而眼下的海念松和尚和墨隱二人,便是在當時結下的樑子。

    這件事謝貽香卻是毫不知情,她見廳中激戰的兩人分明已到了決定勝負的關鍵時刻,任誰稍有不慎,都會立刻落敗,輕則受傷當場,重則有性命之憂,又怎麼可能聽人勸解,自行罷手?何況這兩人所用的武功皆是古怪得緊,算得上是別開生面,看來這名揚天下的“蜀中四絕”,果然名不虛傳。若是自己與這海念松和尚或者墨隱單打獨鬥,憑藉自己領悟出的“融香決”,未必便會落敗,但是要論這真實的武功修爲,這兩人卻是遠在自己之上了,想必在各自的門派裏,也屬於一流的好手。

    再者依照此刻的戰局來看,前廳當中到處都是墨隱佈下的“墨絲遊魂”,根根銀色絲線鋒利如刀,密密麻麻橫在當中,非但將那海念松和尚困死當中,就連旁觀之人也無法闖入其中。即便是要出手分開兩人,又怎麼可能穿過這些橫七豎八的銀色絲線?至少對謝貽香而言乃是無能爲力。所以眼見畢府的主人畢長嘯親自下場,而且言語間分明是打斷用武力來分開激戰中的兩人,她驚訝之餘,又有些好奇這畢長嘯究竟會如何出手。

    只見畢長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臉色竟是越來越紅,就彷彿是要滴出血來似的。他隨即飛身而起,一躍兩丈,徑直跳到頭頂上這畢府前廳的屋頂下面,蹲在橫樑上雙手成爪,分別在他胸前劃過一個半圓,再往後收回。

    伴隨着畢長嘯這一動作,頃刻間只覺整個前廳裏氣息流傳,就好像是無端激盪起了一陣妖風,自下而上衝天噴起。而墨隱在廳中所佈下的那些銀色絲線,紛紛被氣流帶動,相繼往上飛起,盡數彙集到了畢長嘯的雙掌之中,在他掌心處重新蜷縮成一大團。

    這一幕直看得謝貽香心中駭然,畢長嘯這般手段,分明是以極強的內力,將廳中的銀色絲線全部吸到了自己掌心裏;由於他是在橫樑上吸走這些絲線,“墨絲遊魂”通通往上飛起,倒也沒傷到廳中激戰二人的分毫。只是當中有幾根絲線乃是連接着兩旁的坐椅,伴隨着絲線畢長嘯吸走,頓時帶動兩旁的椅子稀里嘩啦倒下一大片;那常大人不會武功,一時不慎,居然從椅子上滾落下來,兀自摔倒在地。

    然而畢長嘯之所以能爲此舉,非要有極強的內力不可,在謝貽香所見過的人裏面,算起來恐怕便只有那位已故的聞天聽聞盟主,也只有他那夜在鄱陽湖畔“陰間”山谷裏所駕馭的陰陽二氣,才能產生如此強大的威力。要說這畢長嘯到底年紀輕輕,而且在江湖中也沒什麼名氣,想不到其內力之深,竟是如此的駭人聽聞,單憑這一手,其修爲恐怕便已不在其父“不死先鋒”畢無宗之下。

    如此一來,謝貽香再不敢小覷了這位畢家兄長,只見畢長嘯化解掉廳中的“墨絲遊魂”後,便將掌心的絲線隨手丟到一旁,自橫樑上縱身跳下,落到激戰的兩人當中。那墨隱本已是強弩之末,在海念松和尚的“大梵音渡世”下苦苦支撐,如今看到自己馬上就要完成陣勢被畢長嘯破去,頓時徹底泄氣,雙腿一軟,便坐倒在了地上。

    而海念松和尚此刻正揮舞出右手中木

    魚的槌,正待再一次敲響他的木魚,“大梵音渡世”音波所到之處,對面的墨隱勢必難以抵擋,最不濟也要吐血當場。眼看木魚的槌便要敲中木魚的託,卻不料在這剎那之間,搶入兩人當中的畢長嘯忽然探出右手,用自己的手掌隔在木魚的槌託之間,海念松和尚這一槌敲落,卻是打在了畢長嘯的手背上,自然沒發出絲毫聲響。

    畢長嘯不等海念松和尚回過神來,隔在槌託之間的手掌一翻,再次成爪,便將海念松和尚木魚的槌託一起抓在了手裏。只聽他又是一聲大喝,臉色已然變做豔紅之色,內力迸發處,頓時將海念松和尚震得木魚脫手,兀自退開好幾步。

    也便是說畢長嘯此番出手,先後奪下了青城客和凌雲僧賴以成名的兵刃,自然也便化解開廳中這場爭鬥,避免了兩人的傷亡。而他這一連串動作,當真可謂是乾淨利落,盡顯名家風采,就連謝貽香也忍不住暗自喝彩。此時畢長嘯手持海念松和尚的木魚,本該交代幾句場面話,說些什麼“形勢危急,自己一時魯莽,得罪兩位”之類的話,卻不料畢長嘯非但一言不發,渾身上下更是無端一顫,整個人就這麼僵直在了當場,但一張臉卻是紅得嚇人。

    忽聽旁邊的畢憶瀟驚呼道:“不好!方纔情急之下,家兄用上了‘天龍戰意’,此刻只怕已有些失常,大家趕緊退開!”誰知她話還沒說完,那海念松和尚見自己的木魚被對方奪走,盛怒之下哪裏還顧得上其它?當即暴喝一聲,重新搶上兩步,雙手齊出,一把抓住被畢長嘯搶在手裏的木魚,運起渾身功力拼命往回奪。

    然而那木魚就彷彿是生了根似的,牢牢鑲嵌在畢長嘯手裏,海念松和尚相繼發出三道內勁,還是無法將自己的木魚奪回。再看對面的畢長嘯,面對海念松和尚這一番硬奪,他那張通紅的臉上雖然面無表情,但雙眼中卻忽然迸現出一道紅光,一股極強的殺氣隨之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畢憶瀟心知不妙,連忙叫道:“兄長不可!”話音落處,畢長嘯空着的那隻左手已然一掌拍出,直取海念松和尚的面門所在,掌力未至,掌風已然刮響了整個畢府的前廳;看這聲威,竟是要在一掌之下將海念松和尚擊斃當場。

    眼見畢長嘯突然猛下殺手,原來畢憶瀟方纔的話竟是一點也不錯,這位畢府的主人,此時果然已經失常了,多半便是因爲畢憶瀟提及的那什麼“天龍戰意”。謝貽香雖是第一次聽到“天龍戰意”這個名字,但眼見畢長嘯那一臉不正常的紅色,以及此刻突然失去理智、向海念松和尚狠下殺手,不用想也知道這什麼“天龍戰意”,定然是一門邪功。真不知堂堂的畢府主人、朝廷親封的鄭國公,如何會修煉這麼一門邪功?

    此時伴隨着畢長嘯這一掌擊出,在場所有的人心中駭然,竟是無人能夠接下他這一掌。那海念松和尚若是就撒手,速速躲避開去還自罷了,誰知他倔脾氣一犯,趁着畢長嘯左手出掌、右手力道稍弱之際,頓時又是一聲大喝,再次拼上全身功力,說什麼也要奪回自己的木魚,哪怕是硬受畢長嘯的這一掌。

    然而這一掌的聲威,又豈是海念松和尚可以硬受的?他還沒從對方手裏奪回木魚,畢長嘯的手掌便已率先擊到自己面前。眼看海念松和尚那顆光禿禿的腦袋就要被這一掌打得頭骨碎裂、腦漿飛濺,不料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隻手忽然從旁邊探來,用拇指和食指捏住畢長嘯擊出的手掌,略一發力,便將畢長嘯這氣壯山河的一掌,硬生生地給拉扯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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