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競月貽香 >07 碧水沉舟興風浪
    謝貽香不禁心中暗罵,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如何會鬧什麼水鬼她顧不得理會那軍士,徑直來到村長家中,只見除了葉定功和先競月,屋裏此時已經聚集了十多個人,當中有親軍都尉府的人,也有玄武飛花門的弟子。

    眼見謝貽香進屋,一人便起身招呼道:“謝三小姐來的正好方纔我倆還在船上聊到太湖羣鬼一事,不想轉眼間這些惡鬼果真出來興風作浪,倒是有趣得緊”卻是親軍都尉府“儀鑾司”的統領封長風,分明也在此間。

    謝貽香不解其意,連忙詢問在場衆人。一個玄武飛花門的弟子便簡單說了,原來約莫是在兩個時辰前,一艘朝廷的快船自太湖西面的宜興城起航,本是要前來西山島,不料突生意外,在湖中大竹島一帶無故沉沒。湖上巡邏的船隻經過時,整艘快船都已經完全沉入湖底,只在湖面漂浮着十多具屍體;連同船上乘客和駕船的水手,總共是一十九具屍體,皆是溺水而亡。

    要說這方圓三萬六千餘頃地太湖之水,素來靜無波、平如鏡,幾乎從未聽說過什麼沉船事故。即便是行船意外翻沉,且不說船上乘客,單說一衆駕船的水手皆是熟知水性之輩,又怎會當場溺死湖中,一個活口都沒留下於是便有本地百姓翻出當年太湖“羣鬼夜哭”的舊賬,說這是湖底的冤魂水鬼作祟,要拉活人下水當替身,所以謀害了整船人的性命。

    弄清事情的來龍去脈,謝貽香不禁大感好奇。試問這起意外沉船的事故雖然確實有些離奇,卻也談不上有什麼神異之處,更不至鬧得此間衆人神色凝重,擺出如此大的陣仗商討議論。她當即問道:“船上遇害的乘客都是些什麼人”那葉定功本是在和身旁一名統辦說話,聽到謝貽香此問,頓時回過頭來,淡淡地說道:“是我問太醫院尉遲大人借調來的醫官,總共是一十五人。”

    原來此番“太湖講武”幾乎彙集了整個終於武林於此,葉定功尋思一衆高手比武較量之際,難免有所死傷。他怕各幫各派攜帶的傷藥不夠,便向朝廷請旨採買了大批傷藥,又問太醫院借調來一十五名醫官,以備不時之需。這些個醫官和傷藥原定計劃是在今夜抵達西山明月村,不料乘坐的快船竟出了這等意外,這才驚動了此間衆人。

    隨後衆人又商討幾句,葉定功便教大家安靜下來,沉聲說道:“夠了一十五名醫官遇害一事,之後我自會向朝廷解釋,一切干係由我葉定功一人擔着。而眼下還請在場諸位各司其職,一切以大局爲重,不可耽誤此番太湖講武的順利召開。”

    說罷,他冷眼掃視在場衆人,目光鋒利如刀,又緩緩說道:“別怪葉某人醜話說在前頭,若是太湖講武出了什麼差池,只怕在場諸位都將人頭不保至於這起沉船意外,紹興府衙門和刑捕房的幾位同僚自會調查處理,我等今日的商議便到此爲止,往後也休要再提,尤其不要傳到西山島上各幫各派的耳中。”

    耳聽親軍都尉府的總指揮使、玄武飛花門的掌門人下令,在場衆人紛紛應答。只有封長風打了個哈哈,笑道:“葉大人休怪卑職多嘴幾句,正所謂食君之祿,便得擔君之憂。要知道八年前太湖羣鬼夜哭一事,皇帝始終耿耿於懷,一直壓着這塊心病。既然今日這樁離奇的沉船,或許便與傳說中的太湖羣鬼有關,我等身爲臣子,若是視而不見,是否有些嘿嘿是否有些辜負聖心、愧對皇帝”

    葉定功微微一笑,說道:“封大人乃是皇帝欽點的特使,一切行事又豈是旁人所能干涉過問只怪葉某人才疏學淺,僅太湖講武這一樁差事便已焦頭爛額,實不敢三心二意,耽誤了此間的正事。”封長風頓時笑道:“好說好說葉大人坐鎮此間,自然要以大局爲重;此等小事,只管交由卑職自行查訪便是。”說罷,他便向在場衆人拱手告辭,率先離開了屋子。

    當下葉定功也準備斥退衆人,卻見人羣中的謝貽香神情古怪,似乎若有所思,他不禁問道:“謝三小姐也有話要說”眼見謝貽香似乎點了點頭,眼神裏卻是一片迷茫,葉定功又笑道:“在場的都是自家人,謝三小姐有話但說無妨。”

    謝貽香一愣之下,這纔回過神來。話說適才她去丐幫宿地查驗歐陽茶師徒的屍體時,便曾有過一個模糊的念頭,卻因太過誇張,所以並未往下深思;此時又聽說這樁離奇的沉船事故,一十五名醫官溺水而亡,她這一念頭反倒愈發清晰。當下謝貽香便試探着問道:“葉大人可曾想過,前天夜裏歐陽茶師徒遇害一案,會不會與今日這起沉船事故存有關聯”

    葉定功一時沒聽明白,問道:“什麼關聯”謝貽香猶豫道:“若是拋開這兩件案子的表面,且不說作爲行兇者的割喉人和什麼太湖羣鬼,單說作爲遇害者的歐陽茶師徒和太醫院的一十五名醫官”葉定功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皺眉問道:“你是說死的都是行醫之人”

    謝貽香緩緩點頭,遲疑道:“這兩件案子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眼下我手裏也沒有任何證據,然而辦案推理,關鍵便在於大膽假設,小心求證這八個字還請諸位試想,倘若歐陽茶師徒和這一十五名醫官之死,僅僅是因爲他們來了這太湖西山,又恰恰是醫者的身份,所以才被幕後兇手設局殺害。那麼這兩件案子歸根到底,豈非是衝着此番的太湖講武而來”

    聽到這話,在場十多人頓時譁然開來,一名玄武飛花門的弟子更是問道:“請恕卑職愚鈍,就算謝三小姐這一猜測不錯,真有什麼幕後兇手設局殺害行醫之人,如何便是衝着太湖講武而來”

    謝貽香此時也還沒能將自己的思路理順,只得一邊思索,一邊沉吟道:“所謂醫者,不過是治病救人若是此間只有一兩個人患病受傷,沒有醫者倒也罷了;若是此間有成百上千號人同時患病受傷,卻無一名治病救人的醫者,後果定然不堪設想。所以所以會不會是有人想在這次太湖講武中大開殺戒,或者是提前預知此間將會有一場疫病大肆傳播,於是先一步除掉前來赴會的所有醫者,從而令整個中原武林死傷慘重又或者不是殺戮、也不是什麼疫病,而是而是”

    葉定功不等她把話說完,當即接口說道:“而是要向此間的各幫各派用毒”

    這話一出,屋子裏頓時內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葉定功身上。謝貽香聽他說出“用毒”這一結論,不禁點了點頭,隨即又急忙搖頭,說道:“方纔那位同僚說的不錯,這一切都只是我的假設和猜測,並無任何證據。至於歐陽茶師徒和一十五名醫官的醫者身份,也有可能只是一個巧合罷了”。

    葉定功默然不答,兀自沉思半晌,終於緩緩說道:“若說有人打算在此番太湖講武之中用毒,從而稱霸或者殺盡整個中原武林,於是先一步利用各種手段除掉所有赴會的醫者,嘿嘿,這一邏輯倒也說得通”說着,他擡眼望向謝貽香,沉聲問道:“依謝三小姐之見,能夠謀劃並且實施這等驚天之舉,試問天下間誰又有這個本事”

    謝貽香頓時一愣,自己這一推測說到底只是“莫須有”,就連是否真有這麼一個陰謀尚且無從證明,又哪有什麼“疑犯”然而她轉念一想,頓時想起不久前言思道處置顧雲城裏的一衆倭寇俘虜,竟是要利用他們將一種異國怪病帶回故國,從而禍害整個東瀛。她不禁心中劇震,脫口說道:“難道是神火教是現任流金尊者金萬斤的詭計,還有那個精通用毒之道的落木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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