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競月貽香 >45 辯真假月牙胎記
    謝貽香這話出口,在場衆人頓時嚇了一大跳。再一細想,前廳裏這具被掉包後的無頭男屍,經查驗的確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倒是和畢長鳴的年紀相仿。而且歐陽茶方纔也曾證實過死者的年齡,還說死者的頭顱乃是在死後才被鈍器剁去,如果真如謝貽香所言,屍體的後腰上正好又有個月牙形的胎記,那便完全符合春姨所描述的情形,證明眼前這具無頭屍,其實是死於案發那天下午的一名唐門弟子,是被“畢長鳴”殺死的“畢長鳴”。

    畢長嘯和常大人已同時來到這具屍體前,爭相查驗起來。謝貽香繼續說道:“我一開始便覺得這具屍體渾身僵硬,有些不太正常,當時還以爲是停放在冰窖裏被凍僵的緣故。然而待到歐陽先生親自查驗時,我看先生的神情卻有些奇怪,似乎發現了什麼端倪,卻並未開口點破。若是我猜得不錯,歐陽先生當時便已發現死者是死於唐門的‘七煞毒’之下,是也不是?”

    那歐陽茶冷哼一聲,並不答話,旁邊的冰臺冷冷說道:“是又如何?唐門‘七煞毒’名滿江湖,因此中毒身亡之人,一眼便能看得出來;你若是看不出來,只管你見識淺薄。再說了,方纔分明是你口口聲聲說要結案,所以家師並未點破此時,不想因此節外生枝。”

    冰臺這番話雖然言辭不善,但分明卻已證實了謝貽香的猜測,死者的確是死於唐門的‘七煞毒’。謝貽香不禁笑道:“那便錯不了。其實我在查驗屍體之時,因爲男女有別,其實並未解開死者衣衫,更不曾看到他後腰上有一塊月牙形的胎記。只不過是聽了春姨的講訴,再加上歐陽先生驗屍時的異常,所以冒險猜上一猜。”話音落處,那常大人當即說道:“若無十拿九穩的把握,謝三小姐又怎敢胡亂猜測?你說的一點也不錯,諸位請看,這具屍體的後腰上,當真有個月牙形的胎記!”

    果然,只見這具無頭屍被解開睡衣之下,後腰處真真切切有個羊角梳大小的月牙形狀,只是比周圍皮膚顏色略淺,若不仔細看,還真不怎麼看得出來,顯然是天生便有的胎記。要知道這所謂的“恆王命喪於畢府”一案,當夜在“龍吟閣”裏發現的那具無頭屍,早已被人掉包成了眼下這具年輕男子的屍體,至於是誰在暗中替換了屍體,眼下還不能確定,但是憑藉年紀、死因和胎記這三大關鍵來看,便足以證明春姨所言非虛,死者乃是唐門弟子“畢長鳴”。

    之前畢長嘯將府裏的女子盡數傳喚上來,本是要查趙若悔那夜在“鳳舞閣”裏看見的化妝成關公的女子,誰知此事沒能查清,卻從春姨嘴裏牽連出“畢長鳴”殺死“畢長鳴”這一樁離奇古怪的命案,而且還終於弄清了眼前這具無頭屍的身份。一時間,那常大人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看來畢府裏的事情,遠比這三個月來自己所見的還要複雜許多。

    而謝貽香則是死死盯住主人席位旁的畢長鳴,緩緩說道:“所以春姨看見的這一樁殺人命案,分明和眼下這具無頭屍有關,不得不將此事查個清楚。長鳴兄長……不對,這位唐門的朋友,你說是也不是?”

    那畢長嘯看到無頭屍後腰上的月牙形胎記,也由不得他不起疑心,也開口說道:“三弟,將你後背的衣衫拉起,讓大家看看你的後腰。”那畢長鳴顯然有些畏懼自己這位兄長,聽到畢長嘯開口,雖然還是極力維持着冷靜的神態,但眼神中卻已有些慌亂,連忙說道:“兄長,你從小看着我長大,你我二十多年的家人,如何僅憑外人的幾句言語,便來懷疑我的真假?”

    畢長嘯頓時微微一愣,再一細看,眼前的畢長鳴的的確確乃是自己的親生兄弟,哪裏會有假?不禁又迷茫起來。只聽畢長鳴侃侃說道:“我十二歲

    那年,因爲要做自己生平第一副鹿皮手套,所以孤身上瓦屋山打獵,卻不慎掉進深谷之中,被困了四天四夜,到最後還是兄長你由親自去唐門打聽我的下落,在瓦屋山連續尋找了三十幾個時辰,這纔將我救回了家;我十九歲那年,在唐門試毒時不小心誤服了新研製的‘留香萬里’,以致下半身徹底癱瘓,因爲是新研製出來的毒藥,唐門上下都沒有解藥,還是你親自帶着我去往山東泰山,由歐陽先生的二弟子‘金針度人’洪玄野替我施針,這纔將我治好;今年年初,蜀中四絕的這一場內訌當中,我代表唐門約戰峨眉劍派的‘劍震三江’童思歸,卻不料被躲在暗處的三名峨眉劍派高手圍攻,幸好有兄長奮不顧身,身中六劍,這才以‘天龍戰意’力斃四敵,撿回我一條性命,事後你因爲殺害峨眉劍派弟子一事,還親自上峨眉向朱掌門請罪,我記得那天恰好是大年十五,兄長在捨身崖的冰天雪地裏跪了一夜……”

    聽到畢長鳴所講訴的這一番往事,那畢長嘯早已雙目含淚,當即喝道:“夠了!”說罷,他猛然轉過身來,凝視着謝貽香和常大人,一字一句地說道:“他是我三弟畢長鳴!誰想碰他一根頭髮,便從我畢長嘯的屍體上踏過去!”那福管家也開口說道:“不錯,三公子是小人親眼看着長大,又怎麼可能有假?”

    謝貽香和常大人對視一眼,都不禁有些頭疼。照理說以他們兩人和畢家的淵源,畢三公子畢長鳴縱然當真犯下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罪,他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算了。可是依照眼下這般局面,畢長嘯口口聲聲說要查清“恆王”遇害的真相,誰知剛一查出命案發生的那天下午,畢府裏其實還有另外一樁命案,而且死者正是眼下這具拿來頂包的無頭男屍,畢長嘯卻又因爲牽連到自己的三弟畢長鳴,要阻止衆人繼續往下查。謝貽香和常大人也不知應當如何是好。

    要知道眼下宋參將早已帶着兵卒前往“鳳舞閣”搜查,一旦有所發現,即便是謝貽香再次提出剛剛那個就此結案的辦法,也已經爲時已晚。就在大家進退兩難之際,卻聽畢憶瀟忽然輕啓朱脣,開口說道:“不管三弟的身份如何,這到底是我們畢家的私事,若是與本案無關,還請諸位不要過問。”說罷,她又望向畢長鳴笑道:“長鳴,我也記得你後腰處是有個月牙形的胎記,你只要拿出來給常大人和貽香妹妹看看,證明這具無頭屍後腰上的胎記只不過是個巧合,自然便化解了這場誤會。”

    聽到畢憶瀟這話,那畢長鳴頓時一驚,當即說道:“我後腰上確實也有一塊月牙形的胎記,但這卻是我個人的隱私,不便在大家面前展示。”說着,他忽然站起身來,緩緩走向廳中那具無頭屍,又說道:“莫非這具屍體的後腰上,也有一塊和我相似的胎記?那倒湊巧得緊,且待我看看。”

    那春姨本就有些瘋瘋癲癲,見到畢長鳴突然走了過來,連忙高聲尖叫,躲到了謝貽香身後。誰知畢長鳴走到那具無頭屍旁邊,作勢要彎腰查看,忽然間腳下發力,整個人已如同離弦的飛箭一般,徑直往門外衝去。

    畢長鳴這一舉動,自然是要打算逃跑,反倒證明了他心裏有鬼、不打自招。只可惜他這一舉動來得太過突然,而且身法又是極快,一時間在場的這許多位高手,居然都沒能反應過來,只得眼睜睜看着畢長鳴奔門外而去。

    卻不料畢長鳴的身形剛剛衝到前廳門口,立刻卻又折返了回來,重新跳到前廳當中,一臉鐵青地盯着最末席位上的墨隱,冷冷喝道:“墨絲遊魂?果然好手段!”

    只聽那墨隱淡淡地說道:“拿人錢財,與人消災。青城墨客安家鎮宅,眼下事情還未查得清楚,閣下又何必急着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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