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競月貽香 >50 翻醋罈單刀偷針
    雖然眼下衆人正在議論紛紛,但謝貽香卻將這句話聽得清清楚楚,說話之人分明正是那“泰山神針”歐陽茶的徒弟、江湖人稱“天針鎖命”的冰臺。聽她提及先競月的名字,謝貽香心中頓時一片雪亮,難怪這冰臺至始至終要和自己爭鋒相對,原來竟是因爲先競月的原因,是打翻了醋罈子。

    要說以“江南一刀”先競月的絕世風采,世間多有女子愛慕,倒也在情理之中,謝貽香早已見怪不怪。由於先前在湖廣的時候,她始終沒和先競月會過面,所以並不知曉先競月武功盡失,還是由這位冰臺施針,以墨家薔薇刺提供的“尋點定脈封印大法”護住全身的靜脈,這纔可以繼續以殺氣御刀。

    謝貽香不禁心道:“無論是師兄還是自己,之前都不曾和這“泰山神醫”打過交道,自然也不可能認識這個冰臺。冰臺如果當真見過師兄,並且生出了愛慕之心,那麼一定是在眼下的畢府當中。”想到這裏,她當即搶到冰檯面前,厲聲問道:“你見過先競月?他如今在哪裏?”

    那冰臺不料謝貽香竟有如此大的反應,心知是自己說漏了嘴,連忙冷冷說道:“不知道。”謝貽香如何肯信?師兄先競月一早便已前來了畢府,而且還在私底下和常大人會面過,但在這之後,卻再也不曾現身。如果不是先競月故意隱身暗處,那便只可能是出了什麼意外。當下謝貽香繼續逼問道:“你若不是在畢府裏見過我師兄,又怎會識得他?而且還知道我們兩人訂有婚約?”

    旁邊的歐陽茶連忙出來解釋,說道:“謝三小姐,‘紛亂別離,競月貽香’的大名,江湖中誰人不知?三小姐和競月公子之間的婚約,大家也早有耳聞。小徒的確曾見過競月公子,卻並非是在這畢府當中,而是在湖廣的岳陽城。”

    然而這冰臺自從露面以來,便始終以言語攻擊,謝貽香爲查畢府命案,一直不曾理會,而今這樁命案總算能有個了結,她又聽冰臺提及師兄的名字,一時認準了死理,可謂是將所有積壓的怒火盡數爆發了出來,竟不信歐陽茶的解釋,冷笑道:“江湖中愛慕我師兄的女子,沒一百也有五十,我早見得多了。但這些女子若是想來尋我麻煩,都會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否則到頭來別說要過我這一關,只怕我師兄連正眼也不會瞧上她們一眼,豈不是妄做瘌蛤蟆想喫天鵝肉之舉?”

    聽到這話,那冰臺頓時臉色大變,她雖然貴爲“泰山神針”的徒弟,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氣,但到底只是江湖上的草莽之輩,又怎能和謝貽香這等官宦小姐相提並論?她對先競月心生愛慕不假,但一想到先競月的未婚妻乃是這位謝封軒家的三小姐,到底還是心存自卑。當下她忍不住怒道:“當真是胡說八道!此番就在這畢府之中,分明是那先競月主動前來找我,而且他一到此間,第一個來見的便是我。相比起來,你到現在卻還不知他身在何處,可見他根本就沒把你放在心上。”

    這話一出,在場衆人皆盡愕然,那常大人更是脫口說道:“莫非……莫非先統辦也曾找過冰臺姑娘?不知……是了,想必是先統辦和冰臺姑娘本就相識,所以曾來向你詢問過府裏的案情。”那冰臺方纔在盛怒之下,自知說漏了嘴,不禁臉色發白,再不多說一言。

    謝貽香冷笑一聲,轉頭望向冰臺身旁的歐陽茶,淡淡地說道:“既然冰臺姑娘親口承認,說在這畢府裏曾見過我師兄先競月,那麼歐陽先生爲何要替她撒謊,只說他們是在湖廣見過?試問我師兄一早便已來了畢府,至今卻仍未現身出現,難不成竟是你們師徒

    二人在暗中做了什麼手腳,用卑鄙手段暗害了他?”

    那歐陽茶雙眉一揚,還沒來得及答話,冰臺已接口說道:“胡說八道!這本就是你我之間的事,有什麼火只管衝着我來,一切與我師父無關!”謝貽香心頭火起,忽然再次拔出腰間亂離,伴隨着緋紅色的刀光迸現,一刀便向那冰臺當頭斬落。

    要說謝貽香雖然心懷怒氣,不過是借題發揮,其實大半都是佯裝,心中尚存了七分理智。如今師兄下落不明,自己雖然堅信他只是暫時不願現身,但到底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難免不是出了什麼意外。所以她故意以言語激怒這冰臺,甚至不惜拔刀動手,一來是要逼這冰臺吐露實情,二來也是要逼先競月現身相見。如果真如歐陽茶師徒所言,師兄和這冰臺本就是舊識,那麼此刻自己對她動手,先競月若是隱身在暗處,決計不會坐視不理,必定會現身相見,從而化解這一場誤會。

    那冰臺見謝貽香居然向自己動刀,雖然有些意外,卻是毫不示弱。只見她也不從椅子上站起身來,仍舊維持着坐姿,只是將雙手一揚,便有十多枚金針從她的袖口裏疾飛而出,居然後發先至,率先擊向謝貽香的頭臉。看她這一出手,顯然也是江湖中一流的手段,可見這“泰山神針”的金針功夫果然名不虛傳,就連門下的弟子都有如此本事。

    要知道刑捕房裏曾有一位捕頭,叫做“星如雨”賈夢潮,也是一位用暗器的高手,尤其是這金針一道,更是他的拿手功夫。謝貽香之前曾向那位賈夢潮請教過好幾次,所以眼下冰臺的金針雖然來得巧妙,但她倒也並未放在眼裏。

    當下謝貽香手腕發力,頓時便讓已經劈出亂離翻卷回來,在自己面前環繞出一團刀光,恰好迎上冰臺射來的金針;那十幾枚金針被刀光捲入其中,繼而隨着亂離的走勢飛舞,待到謝貽香將亂離再次揮出之際,這十幾枚金針便已盡數掉頭,朝那冰臺身上打回射了過去。

    眼見這兩位妙齡少女一眼不合,便已兵刃相向,衆人一時還沒回過神來,又看到謝貽香使出這手“單刀偷針”的絕妙功夫,好幾人忍不住喝彩一聲。那冰臺也沒料到謝貽香還有如此俊俏的絕技,倉促間只得縱身躍起,讓回擲過來的金針從自己腳下飛過,“啪啪啪”盡數釘在她先前坐的那張椅子上。

    謝貽香一招無功,手中亂離不停,隨即又是一刀揮出,直取半空中冰臺的腰腹。冰臺此時正是舊力已盡、新力未生之際,眼見謝貽香的亂離來得迅捷,只得在半空中將腰身一扭,奮力避開刀鋒,讓自己的身形斜斜往旁邊落下;卻不料她這一落下,恰好伸足踏在座椅旁的几案角上,頓時便將一張几案踏翻。

    要知道冰臺先前背進前廳裏來的那個藥箱,一直都放在這張几案之上,衆人也未曾在意。此時伴隨着几案的翻倒,這個藥箱也一併掉落在地,發出“啪”的一聲輕響,將藥箱的木蓋摔了開來。然後便有一顆西瓜大小、圓鼓鼓的東西從藥箱中一骨碌滾落出來,沿途抖落了一地的白灰;衆人定睛一看,分明竟是一顆沾滿石灰的人頭!

    歐陽茶師徒的藥箱之中,如何會藏有一顆人頭?這一幕發生得太過突然,直看得在場衆人目瞪口呆,一時都沒了聲音。待到這顆人頭上沾滿的石灰滾落掉大半,依稀可以看出是一顆三十多歲中年男子的首級,長臉粗眉,高鼻大嘴,一張臉更是微微向內凹陷。

    只聽主人席位上的畢長嘯突然暴喝道:“這……這是恆王的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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