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競月貽香 >18 撥雲見日趁今朝
    謝貽香話一出口,頓時靈感不斷,繼續說道:“兇手用拇指和尾指撐開被害者的嘴,將食、中、無名三根手指探入口中,目的是要從死者嘴裏拿取東西。”

    想到這裏,彷彿晴天霹靂一般在謝貽香腦海中打響。原來這便是撕臉魔的動機所在,一直困擾刑捕房的難題,居然被言思道三言兩語隨口說破,謝貽香興奮之餘,隱隱對眼前這人生出一絲欽佩之情。

    言思道卻是古怪地一笑,自言自語道:“從死者嘴裏拿東西?嘿嘿,看來你還不算太笨。”謝貽香見他伸手在掩屍布上拭擦了幾下,重新蓋上屍體,看來是要準備結束這次驗屍了,急忙問道:“兇手究竟從被害者嘴裏拿了些什麼?”

    言思道白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你什麼都來問我,我又該問誰去?到目前爲止,我只能說,兇手肯定沒拿到他想要的東西。”

    謝貽香不禁追問道:“何以見得?”言思道無精打采地說道:“三小姐這一問真是好笑,兇手要是拿到了他想要的東西,又怎會氣急敗壞,惱怒之下收手時乘勢發力,以拇指和尾指將死者的臉震裂開來,從而得到‘撕臉魔’這個名號?”

    兩人從地窖出來,言思道便迫不急待地點燃了腰間的旱菸,大口猛吸起來。

    謝貽香見他貪婪地吞吐着煙霧,滿臉興奮的神情,彷彿瀕死之人抓到了根救命的稻草,忍不住說道:“古人云:‘甚愛必大費’,就算我不殺你,你遲早也會死在這口嗜好之下。”

    言思道悠然道:“若是沒這口嗜好,縱然能長命百歲,又有什麼趣味?”謝貽香暗咒一聲,正色說道:“我們接下來去哪裏?”

    言思道毫不思索,說道:“送我出去。”

    當下兩人默默無語,一路上言思道只是默默地吸着旱菸,似乎心事重重。剛踏出刑捕房,他便向謝貽香揮手作別,舉步揚長而去。

    謝貽香見他說走就走,急忙叫道:“你要去哪裏?”言思道腳步不停,只是搖了搖頭,說道:“該查什麼便儘快去查,要解答你心中的疑惑,那就去選擇一名死者,只管往深處查。”說罷,轉眼就消失在冷清的街角。

    謝貽香追出幾步,立刻停了下來,心想:“我堂堂刑捕房捕快,莫非真要靠這個朝廷重犯相助才能破案不成?既然他一聲不響地離去,我又何必挽留?”她陡然發現,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覺中對這言思道生出了一絲依賴,她急忙甩了甩頭,收回思緒,想道:“如今既已知曉了撕臉魔的動機,此案再不是毫無頭緒,只要往這個方向順藤摸瓜,破案必是遲早的事。”

    然而轉念一想,言思道的分析雖是大有突破,但僅憑“從嘴裏拿取東西”這個結論,案情依然是一片迷茫。那些被害者嘴裏究竟有什麼東西值得撕臉魔痛下殺手?是舌頭?還是牙齒?被害者嘴裏顯然完好無損,撕臉魔自然不是爲此而來。

    猛然間一個極其大膽的假設涌上謝貽香心頭,雖然這個假設有些不可思議,但謝貽香卻極具自信,彷彿已洞悉到了此案的關鍵。回想起言思道臨別時說的“選擇一名死者,只管往深處去查”,她略一思索,立刻想到了緬榕。

    既然緬榕是最近的一

    名死者,又是自己的幼年好友,理當由她入手調查。她立刻從刑捕房馬廄中牽出一匹駿馬,恨不得立刻證實自己的假設,心急如焚之下,便策馬狂奔起來。

    京城之中雖嚴禁騎馬,但都尉府和刑捕房執行緊急公務時卻是例外,謝貽香眼見街上只有稀稀落落的幾個行人,再想起自己身上還有那枚可以“縱馬皇城”的九龍玦,更是放心大膽,直奔城南的烏衣巷而去。

    此時已是午後時分,疲倦的陽光無力地散落,照耀着蕭索的街道。路上倒有幾個行人識得是謝大將軍家的三小姐縱馬而來,匆忙躲到一旁,悄聲議論起來。

    謝貽香轉過街角,卻有兩名巡街公差喝得大醉,迎面而來。兩人眼花耳熱之際,謝貽香又沒穿刑捕房的工服,一時竟沒認出馬上是謝家的三小姐,頓時破口大罵,喝到:“反了反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京城策馬。兀那女子,趕緊給我滾下馬來。”

    謝貽香哪顧得許多,只作沒聽見,繼續前行。誰知那兩名公差眼見謝貽香奔得近了,竟然同時將手中的鐵鏈向她劈頭蓋臉地打去,要將她拉下馬來。

    要知道謝貽香本來就不滿這些欺負百姓的巡街公差,此時見這兩人無禮,自己又是理直氣壯,當下冷哼一聲。她伸手一招,那兩名公差揮來的鐵鏈便被她抓在了手中。

    那兩名巡街公差還沒反應過來,謝貽香已手腕微動,那兩條鐵鏈便如騰蛇、如蛟龍,在大街上四處遊擺,一陣亂舞之後,反而將那兩名公差捆了起來。謝依香也不鬆開鐵鏈,只管催馬前行,頓時將那兩名公差捆綁着拽倒在地,拖在馬後滑行。

    街邊一干路人見謝貽香使出這手功夫,又聽到那兩名公差在青石板的地面上磨蹭得哇哇亂叫,紛紛擊掌大笑,高聲喝彩起來。謝貽香心中得意,一直把他們拖出十幾丈遠,這才鬆開手中鐵鏈,頭也不回地繼續前行,哪管身後早已亂做一團。

    對她而言,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儘快將撕臉魔緝拿歸案,若能早破案一刻,說不定便能多挽回一條人命。

    那史官徐大人的府第,謝貽香最是熟悉不過,就在她家大將軍府的隔壁,這也正是她自幼便與緬榕相識的緣由。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她已來到了烏衣巷中。策馬駛過大將軍府時,謝貽香竟不做絲毫停留,心道:“聽說昔日大禹治水時,三過家門而不入,恐怕也不過如此。”

    望着徐大人的府第,她心中突然微微一驚。自己立志要緝拿撕臉魔,最重要的一個原因便是替緬榕伸冤復仇,然而自從那趟天牢之行後,這幾天以來自己就再也沒想起過緬榕了。究竟是爲了緬榕而破案,還是因爲破案而想起了緬榕?她心中不禁有些迷茫。

    緬榕雖是自己幼年的好友,然而長大後卻相處得少了,或許是緬榕雖出生名門,又有沉魚落雁之貌,讓無數青年才俊傾心不已,然而她私下的品行卻不甚佳,極難相處,是以近幾年來兩人才未曾約見過。想到這裏,謝貽香猛一甩頭,丟開心中的雜念,在徐大人的府門外翻身下馬,也不通報,便徑直衝進府中。

    卻見眼前一道天青色的身影閃過,一名女子自徐府中迎面出來,謝貽香微微一驚,這女子她居然見過,竟是那晚在禿頂老者家裏追殺淫賊吳盛西的那名絕美女子。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