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競月貽香 >14 應約前來
    唐老闆叼着他那支純金打造的金龍煙桿,大步踏進自家的松萃樓裏。眼見酒樓中桌椅翻倒,杯盤狼藉,居然沒有一個賓客,他似乎早已見慣,倒也不以爲意。

    當下唐老闆反而大笑起來,轉過頭來,對自己身後的兩人說道:“兩位請看,這便是松萃樓了,乃是小弟安身立命的場所,家裏二十幾口人都要靠它養活。然而此間的生意卻是這般淒涼,動不動就要被人砸場子。嘿嘿,但願如蕭先生所承諾的,三日之後陸小侯爺便可歸還我那筆銀子,否則小弟一家老小,只怕真要喝西北風了。”

    昨日在陸小侯爺的淨湖侯府內,這唐老闆一時興起,曾脫口承諾不再討要這筆銀子,卻被那化名“蕭先生”的言思道阻止,一口承諾三日之後歸還。是以他此刻舊事重提,生怕對方忘記了這一約定。

    跟在他身後的先競月自然不會答話,只是面無表情地踏入酒樓之中。話說十日之前,自己的師妹謝貽香曾跟隨刑捕房總捕頭莊浩明同行,前來湖廣這一帶公幹,不料這一去卻如同泥入大海,至今還有沒回音。試想那莊浩明是何等老辣之人,又恰逢湖廣與朝廷的局勢正值微妙間,無論如何,也該與京城取得聯絡,時刻反饋自己的行蹤。然而如今似這般的毫無音訊,可想而知,必定是出了極大的意外。

    而先競月此番前來湖廣,則是受了大將軍謝封軒所託,也便是謝貽香的父親。除了前來湖廣的岳陽尋訪刑捕房一行人的下落,另外還有一樁棘手的案件,需要找到謝貽香和自己同去,西行入川。卻不料這一路前來,先競月沿途相繼受到洞庭湖門下的阻攔,說什麼也不讓他進入岳陽地界。迫不得已之下,他只得一路闖關殺將,先後殺死了二十幾名洞庭湖派來阻截的高手,這才能進到岳陽城中,卻也因此和洞庭湖結下了極大的樑子。

    直到昨日去往淨湖侯府,之後又經過陸小侯爺親自出面,替雙方從中調解,洞庭湖那邊纔有人正式出面,和先競月劃下道來,約定要在這松萃樓中以武會友,瞭解雙方的這段仇怨。而在這期間,先競月機緣巧合之下,竟然鬼使神差地遇見了言思道,兩人本是勢不兩立,卻因惺惺相惜之下,居然達成共識,要攜手合作,一同解開湖廣的這場彌天大禍。

    如今那同行而來的言思道,又黏起三縷假長鬚,扮作了之前的教書先生模樣,活脫脫的一副老窮酸嘴臉。耳聽前面的唐老闆發牢騷,他忍不住調侃道:“唐老闆這玩笑未免開得太大了,你如何喝得了西北風?有道是悶聲方可發大財,你這松萃樓的名頭雖響,卻是全岳陽城盡知。如此看來,你當然不止這一處產業了,若是唐老闆一時記不清,可要老夫替你查上一查?”他如今扮回這老窮酸的模樣,在外人面前,又一口一個老夫地自稱起來。

    那唐老闆聽他這麼說,分明是要查自家生意的老底,不禁臉上一紅,連忙說道:“這……這不過是小弟的一句戲言,老兄何必較真……小弟除了這間松萃樓之外,的確還有些其它的產業,卻遠不能和這松萃樓相提並論,更是入不了老兄的法眼。”

    言思道當即哈哈大笑道:“唐老闆說老夫較真,你這不也較真了?老夫也是一句戲言罷了,試問如今正是陽春三月的好風光,這岳陽城裏刮來的風,自然是由東南方向而來的路湖風了,卻哪裏有西北風給你喝?”這話說完,兩人都忍不住大笑起來。

      先競月並不理會他們兩人,談笑之間,三人已上得這松萃樓的三樓來。剛一踏足這三樓地上的樓板,先競月那雙燦若星漢的眼睛,便立刻鎖定住那遮掩着天青色錦簾的雅間。

    在那雅間之中,隱藏在那錦簾之後,必定就是今日約佔自己的洞庭湖高手。先競月甚至不用以內力感應,單憑眼睛耳朵,都可以感覺到從雅間裏迎面撲來的一股殺氣。當下他沉聲問道:“約我來此,是洞庭湖哪位?”

    話音剛落,一箇中年男子低沉的聲音不答反問,說道:“競月公子?”

    先競月沒有回答,只是微微撩起了他那一身嶄新白衣的下襬,右手拇指和中指扣起,輕輕在腰間那柄漆黑的紛別上一彈,發出“嗡”的一聲輕響。

    那低沉的聲音隨即說道:“果然是‘江南一刀’。在下便是洞庭湖‘虎行天下’路呈豪,添爲洞庭湖三當家,今日約閣下前來,便是要爲我洞庭門下的二十三條人命討個說話。”

    要知道這洞庭湖江望才手下,有“一鳳二虎三才四魚”名揚四海。所謂的“一鳳”乃是洞庭湖軍師方東鳳,素來神祕莫測,沒人見過他的真面目;而所謂的“二虎”便是“虎嘯風生”鄭千金和這‘虎行天下’路呈豪,這兩人倒不同於那方東鳳軍師的閒職,鄭千金僅次於江望才之下,是洞庭湖的二當家,路呈豪是三當家。此刻聽這聲音低沉的中年男子回答,原來今日代洞庭湖約戰先競月的,竟是洞庭湖的三當家路呈豪。

    身旁的言思道心念急轉,他早就知道今日約戰先競月的人自然是洞庭湖門下的高手,卻沒想到是這‘虎行天下’路呈豪,不禁暗自奇怪。那唐老闆聽說是洞庭湖的三當家大駕光臨松萃樓,也不由地暗自心驚,連忙說道:“有勞路爺親臨,小店真是蓬蓽生輝。哈哈,小弟在這岳陽一帶做買賣,也算有點小名氣,道上的朋友們知道小弟向來厚道,從不缺斤少兩,所以常請我做中間調解之人。今日洞庭湖在這松萃樓上約戰競月公子,小弟身爲此間的掌櫃,不得不來露個臉,卻是不敢偏向哪一方。”

    唐老闆這話自然是擺明了自己的立場,他既然在這岳陽城裏做生意,說什麼也不敢開罪了洞庭湖的江望才。當下言思道也想和這路呈豪寒暄幾句,卻聽先競月已冷冷問道:“是你出來,還是我進來?”

    那路呈豪雖和衆人說了幾句話,卻至今還未現身相見,聽他那低啞的話語音雖然飄忽不定,但殺氣分明是從這天青色錦簾後的雅間裏傳出,所以先競月纔有此一說。既然對方是代洞庭湖向自己約戰的,最終還是要在手下見真章,此刻也就不必多說廢話,直接面對面便是。

    誰知他這話剛一出口,那言思道還不覺得怎樣,先競月和唐老闆兩人的臉色同時一變,齊齊擡頭,舉目向頭頂上望去。

    只見那屋頂下的橫樑之上,此刻分明有個頭髮亂蓬蓬的中年男子,兀自抱着一柄鑲滿珠玉長刀坐上面,形貌甚是悠閒。唐老闆倒是認得這人,正是那號稱洞庭湖二虎之一的“虎行天下”路呈豪。

    先競月見者路呈豪居然出現在了橫樑上,臉上不禁微微抽搐起來。他陡然拔出腰間的紛別,烏光一閃而過,雅間門口掛着的那張天青色錦簾隨之隔空破裂開來。再看那雅間裏面,根本就是空無一人,心裏頓時一片冰涼。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