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競月貽香 >51 爾虞我詐
    莊浩明深知此人鬼話連篇,萬萬不可相信於他,只是冷笑道:“你少在我面前花言巧語,任憑你說得天花亂墜,今日老夫說什麼也不會放過你。”

    言思道哂笑道:“莊大人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如今我們四人,當真是同坐在一條船上,只能同舟共濟、相濡以沫了。嘿嘿,試想那江望纔是何等人物?他之所設下這般刁鑽古怪的拜山之禮,難道當真是怕慕名前往洞庭湖拜見的人太多,以至令他無暇接見?”

    謝擎輝微微一震,忍不住驚道:“莫非……”言思道立刻點了點頭,接過話頭說道:“洞庭湖能和朝廷分庭抗衡,屹立十多年不倒,自有他存在的道理。而那龍躍島正是整個洞庭湖的心臟之地,其間的地形、工事、駐兵和糧草等機要,更是其中的關鍵所在,又豈可輕易讓外人知曉?”

    莊浩明被他這話點醒,頓時叫苦不迭。這些日子他在龍躍島上進退兩難,今日突然見到先競月和謝擎輝前來拜山,驚喜之下也不曾細想,待到鄭千金送客出島後,立馬便追趕上來。如今被言思道一語點破,他定下心來細細思索,頓時明白:試問那鄭千金是何等的老奸巨猾,好歹是逼走了江望才的人物,又怎麼可能僅憑言思道的三言兩語,便當真就讓他們大搖大擺地離去?

    一時間莊浩明不禁暗罵自己愚蠢,他此番悄然追來與衆人相會,原以爲是神不知鬼不覺,想不到竟是自投羅網了。言思道眼見這條船上的局面又重新落入自己的掌控中,不禁微微一笑,嘆道:“那鄭千金一直是江望才的左右手,又如何猜不透江望才訂下這拜山規矩的目的所在?方纔他之所以假意送走我們,一來是被我的說辭震懾,不想當面與朝廷撕破臉面;二來則是在那御筆峯內,他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將我等殺死。我若是那鄭千金,想要一舉殺害‘江南一刀’先競月和大將軍之子謝擎輝,自然要想個十拿九穩的法子。”說着,他又嘆了口氣,悠然說道:“如今我等已然離島,身在這浩浩湯湯的八百里洞庭湖水當中,當真是一片大好風光。”

    先競月不禁臉色微變,眼見暮色漸濃,坐船四周的水波泛起金色漣漪,瀰漫出一股淡淡的殺氣,他不禁輕按腰間紛別,冷笑道:“那便要看他的本事了。”言思道嘿嘿笑道:“競月兄不可大意,你和小謝將軍都是當世高手,對方自然不會蠢到正面來襲,多半是要耍些陰險的伎倆。”

    卻聽謝擎輝忽然大喝道:“船上那些個船伕哪裏去了?”方纔他整個心思都放在這言思道身上,竟沒留意到船上的船伕,此刻回過神來,卻哪裏還有船伕們的蹤跡?要知道衆人乘坐的這艘船雖然不大,卻也是一艘用作於水戰的樓船,內外可容納下二十來人。衆人方纔一直在甲板的城樓上交談,刻意避開了下面划槳掌舵的一干船伕,不料竟被他們有機可乘,不知何時無聲無息地溜走了。

    先競月和謝擎輝二人在上船之前,便早已留意到這些船伕都是會武功的好手,繼而暗自留意提防,所以謝擎輝方纔還對言思道說“隨便找個船伕也能將你解決掉”。此刻眼見這般情形,謝擎輝忍不住問道:“那些逃走的船伕究竟要耍什麼花招?”

    只見言思道哈哈大笑,不屑地說道:“小謝將軍的這一問當真好笑,這洞庭湖是什麼地方?這可是天下第一大水匪窩。而這所謂的水匪,自古便有一門流芳千古的絕技,那便是鑿船底。”

    莊浩明當即冷冷凝視着言思道,心中的驚恐越來越重。方纔這言思道一邊和衆人交談解惑,一邊則暗自防範着自己和謝擎輝要對他動手,同時居然還能分心留意四處船伕的動靜,這份心智,只怕這天下再

    也找不出第二個人來了。更可怕的是,這言思道的城府簡直深不見底,每到關鍵之時,總能說出一番令人震驚的言論,真不知此人的心裏究竟還暗藏着多少玄機不曾向衆人明言。

    就在這時,忽只聽一陣奇怪的響聲從周圍的湖水中傳來,上千個大大小小的氣泡接連着從船身四面冒出水面,果然便如言思道所言,衆人乘坐的這艘船,已被人悄然鑿破了船底。眼下這番景象,便是船底漏水的徵兆了。幸好那鑿船底的人似乎還想將這艘船回收使用,所以未下狠手,此刻雖然鑿穿了船底,但漏水的速度倒是不快。

    謝擎輝藉着夕陽放眼望去,但見四面都是洞庭湖湖水,看不到一絲陸地,也不知此時船行進到了何處,不禁心中大急。他當即對言思道怒喝道:“你既然一早便已知曉他們要鑿船底,爲何不事先說出來?”言思道悠然笑道:“若不是你們急着要置我於死地,我或許來得及說。”

    方纔那些船伕棄船水遁,先競月已然看在眼裏,臉上卻不動聲色,想要看他們到底要做些什麼勾當,不料竟是被他們鑿破了船底,大出他的意料。幸好這船一時半刻間還沉不下去,先競月轉眼望着莊浩明,眼見莊浩明神色自若,自然也是早就發現了那些船伕的逃離,便開口問道:“莊大人可有對策?”

    莊浩明先點了點頭,立刻又搖了搖頭,淡淡地說道:“眼下我畢竟還要依附於鄭千金,藉助他洞庭湖的勢力,繼續尋訪江望才和貽香兩人的下落。此番我私自趕來約見你們,若是被洞庭湖的人當場撞破,只怕面子上抹不過去。”

    他這番話雖然說得理直氣壯,但言下之意,卻分明是說自己要溜之大吉了。言思道心生鄙夷,在一旁嘿嘿笑道:“怎麼,莫非莊大人又想放我一馬?”就在他說出這話的同時,腳下已飛快地斜斜退開幾步,讓先競月隔在自己和莊浩明兩人中間。

    果然,莊浩明一聽他說話,頓時揮舞開兩條大袖,勢如雷霆般攻了過來,嘴裏喝道:“不過是舉手之勞,老夫這便先斃了你!”

    先競月原本還有些猶豫,不知自己是否要繼續維護這個言思道,但此刻自己正好隔在莊浩明和言思道兩人當中,那莊浩明這一動手發難,便徑直騰空而起,要躍過自己自己頭頂向自己身後的言思道出招。然而先競月自出道以來,還從未有人敢這般無禮,要從自己的頭頂上跨過,當下他也不及細想,左手下意識地一探,頓時捏住了莊浩明揮出的兩條長袖,將莊浩明躍起的身形徑直拉扯了下來。

    莊浩明見先競月出手阻攔自己,已然是吃了一驚;再看先競月居然有這般俊俏的身手,心中又是一震。他素知這先競月的刀法奇高,一直不敢小覷了他,卻不料此刻先競月空手的這一捏,竟也是妙絕巔峯的手法。

    眼見自己在晚輩的手下輸了一招,莊浩明老臉一紅,隨即喝道:“當心了!”說着,他兩條長袖陰陽同現,一條猶如江海凝清光,一條猶如雷霆收震怒,頓時從先競月的手中掙脫出來,徑直往他頭臉上拂去,正是莊浩明平生最得意的功夫“袖中日月”。

    先競月見莊浩明出袖轉攻自己,招招來勢兇猛,急忙空手施展開一套擒拿手法,和莊浩明一招一式地拆解起來。謝擎輝眼見船身已逐漸開始下沉,想來這艘船的底艙已被湖水注滿,形勢可謂危險之際,卻不料先競月和莊浩明兩人又莫名其妙地動起手來。他微一猶豫,當下向言思道踏上幾步,高聲喝道:“言思道,你雖是十惡不赦,但我謝擎輝也敬你是個人才,不屑用武力來佔你便宜。你還是老老實實地束手就擒,莫要做無謂的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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