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競月貽香 >27 各顯神通
    那正中席位上的方東鳳聽得這聲入壺之響似乎有異,陡然睜開眼來,不禁微微一震。坐在右首席位上的言思道已擊掌笑道:“江兄果然好手段,這一開局之投,當真是出奇制勝、別開生面。儼然是名家風範。這湖廣能在你手裏掌控十多年,確然不枉。”

    原來江望才方纔拋起的那支木筷,自空中旋轉落下,的確是插進了茶壺之中——卻是投進了方東鳳面前的那個茶壺裏。

    要知道雲老適才已將江望才、方東鳳和言思道三人几案上的三把茶壺盡數去掉壺蓋,分別放置在了三張几案前的六尺之處。雖然沒有言明,自然是對應左、中、右三個席位上的三人,一人一個茶壺。但江望才卻陡出奇招,將自己的木筷投進了方東鳳面前的茶壺裏。

    只聽江望才笑道:“鳳兄,我們之前並未言明一定要投自己面前的這個茶壺。所以如今我既已選擇了你面前的這個茶壺投擲,那麼這個茶壺,便是我江某人的。哈哈,還請鳳兄見諒,另選其它茶壺投擲。”

    言思道自然看得分明,此刻這公堂之中的三個席位,相隔本有兩丈多的距離,江望才既然已將自己的木筷投進方東鳳面前的茶壺,從而搶佔了他的位置,那麼待到方東鳳要投之時,便只能選擇兩丈開外江望才面前的茶壺,又或者是自己面前的茶壺,其難度可想而知。

    雖然江望才這般做法似乎有些無賴,卻也是他靠自己的真本事從而佔據到的優勢,更沒違背這場投壺的規矩,倒也無可厚非。要知道江望才深知這方東鳳的投壺技藝不如自己,再者這方東鳳又不通武藝,以這兩丈開外的距離和自己投壺博弈,無論如何,也決計不可能勝過自己,所以纔想出這麼一個辦法來。

    眼見江望才面露笑容,那正中席位上的方東鳳當即微一定神,點頭讚許道:“尊上智勇雙全,老朽佩服得緊。”

    言思道連忙一晃自己手中的木筷,大聲笑道:“眼下江兄既已投出了第一記,那接下來不知該由誰……”他話未說完,只見那方東鳳忽然猛一揮手,一支木筷便已斜飛而出,穩穩當當地插進了江望才面前的那個茶壺中。

    言思道不禁愕然當場,方東鳳這一手絲毫不輸給江望才的投擲功夫,固然讓他驚異不小。但最重要的卻是,方東鳳這個老東西居然至始至終根本沒把自己當回事,此刻竟然毫不理會自己的詢問,徑直搶在自己前面先投,也是一記入壺。

    眼見方東鳳的木筷入壺,江望才也是呆立了半響,這才強笑道:“原來……原來鳳兄這些年來和江某博弈,卻是在一直在刻意隱瞞實力了。”

    那方東鳳重新閉上雙眼,淡淡地說道:“老朽雖然不通武技,也沒當過什麼酒樓的跑堂,但是我教的‘天露神恩心法’,卻是一門強調以精神融入萬物的神通。老朽雖然學藝不精,但投壺這點微末伎倆,只要凝意集思,控制區區一支木筷的走向,倒也不在話下。”

    江望才臉上一片陰晴交替,隨即冷哼一聲,淡淡地笑道:“昔日鳳兄毛遂自薦,前來洞庭湖投靠我江望才,那時我便已

    識破你神火教門下的身份。然而江某生平,素來是唯纔是舉,這些年來你雖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卻多少也爲我洞庭湖一脈出力不少,所以江某也不曾虧待於你。”

    方東鳳只是閉目冷笑,並不作答,江望才繼續說道:“其實我與鳳兄兩人的想法,說到底卻是一致的,不過是‘同心協力’這四個字罷了。不同的在於,江某是一心想要與神火教真誠合作,而鳳兄卻是想要把我整個洞庭湖吞併,歸入神火教的麾下,不知我說得可對?”卻見那方東鳳還是不作理會,江望才一時也無計可施,只得乾咳了幾聲,從而掩飾自己的尷尬。

    一旁的言思道聽到此刻,已是心下了然,原來這江望才和方東鳳主僕二人,卻是一直在暗中較勁、非友非敵的關係,背後則各自代表着洞庭湖和神火教兩大勢力。然而令他一直想不明白的,卻是無論這兩人是敵是友,說什麼也不該在這個節骨眼上,對謝擎輝來襲的大軍視而不見,從而置那龍躍島上的一干幫衆不顧,莫非他們早已有了萬全之策?

    想到這裏,眼見此刻的僵局,言思道不禁望向自己几案前的那個空空如也的茶壺。

    要知道方纔江望才捨近求遠,搶先投了方東鳳面前的那個茶壺,這倒也罷了。但輪到那方東鳳再投之時,堂上所剩的便只有江望才和自己面前這兩個茶壺,對方東鳳而言,距離分明是一般的遠近,沒有任何區別。方東鳳若是選擇自己面前這個茶壺投擲,那麼公堂中留給自己的,便只有左首席位前江望才的那個茶壺。如此一來,便是江望才投方東鳳的、方東鳳投言思道的、言思道投江望才的這一局面,而身在這場投壺中的三個人,都要隔着兩丈的距離投擲木筷入壺,相互間乃是一般的難度。

    誰知方東鳳那個老頭也不知是和江望才故意擡槓,還是他根本就沒有把言思道放在眼裏,居然徑直選擇了江望才面前的那個茶壺投擲,留下言思道面前的一個空茶壺給他。於是情形就變作了江望才和方東鳳兩人隔着兩丈多的距離,分別去投對方的茶壺,而言思道則只需要投自己几案前不過六尺距離的茶壺,簡直是撿了個天大的便宜。

    當下言思道舉起一支木筷放在自己的右眼前,眯上左眼,用右眼瞅準自己席位前那個空茶壺,嘴裏笑道:“投壺一道本就非我所長,但眼下這個距離,卻也是輕而易舉,如此便多謝兩位的好意。不過有件事好教兩位知曉,那便是眼下朝陽已升,日色方濃,我要是沒算錯的話,之前所約定的辰時,應當已經到了。”

    江望才“哦”了一聲,只是出於禮貌,心不在焉地問了聲:“什麼時辰?”

    言思道誇張地嘆了口氣,笑道:“說來卻也不是什麼大事。我只是依稀記得,昨夜我和小謝將軍所約定的進攻時間,好像便是今日的辰時。若是不出意外,此刻小謝將軍集結在岳陽城西面、洞庭湖的東畔的朝廷大軍,已然全軍出擊,攻向龍躍島了。”

    說着,言思道手中的木筷便脫手擲出,直取几案前六尺之處的那個茶壺壺口。但聽“啪”的一聲悶響,卻是他手上力道使得大了,讓木筷徑直摔落到了茶壺後的青石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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