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競月貽香 >14 四方顯神通
    不料這一直躺在軟轎之上、渾身包裹於白布當中的魯三通,卻也是個豪爽之人,謝貽香不禁暗自喝彩一聲。但見此刻四周的三十來個黑袍人蠢蠢欲動,估摸着便要一涌而上,但隊伍前後左右的戴七、青竹老人、曲寶書、海一粟四人則是一動不動,分明是要以靜制動。

    一時間謝貽香只覺周圍的氣息壓抑至極,就連大氣也不敢喘,她正不知對方究竟會如何出手,猛然間只覺頭頂上方的氣流巨震,一道黑色人影已毫無徵兆地當空撲落下來,徑直往前面軟轎上的魯三通而去。謝貽香大驚之下,正待出聲提醒,卻是爲時已晚。

    只見軟轎上的魯三通悶喝一聲,兩條裹滿白布的手臂如閃電般迅速擡起,毫不退讓地雙掌齊出,迎上由自己頭頂上方襲來的那道黑色人影。但聽一聲驚雷也似的巨響聲起,給魯三通擡轎的兩男兩女四名小童皆是渾身一震,四個人的八條小腿已盡數沒入泥土當中,這才能夠勉力支撐,保持着魯三通身下的軟轎不倒;而軟轎上的魯三通則是高舉雙臂,和半空中落下的那道黑色人影四掌相交,一動不動,竟是在以內力互相拼鬥。

    再細看這道當空撲落的黑色人影,分明也是一個身穿黑袍的蒙面人,和周圍的三十多個黑袍人一般裝束,毫無差異,皆是以頭巾覆面,以致看不見他的樣貌。謝貽香此刻已無暇驚歎於這個黑袍人的從天而降,就在此人出手偷襲軟轎上魯三通的同時,周圍的一干黑袍人已隨之出手,或空手、或揮舞長劍一齊向場中衆人攻來,局面頓時一片混亂。

    謝貽香如今身在的軟轎,早已被一前一後兩個漢子放在了地上,伴隨着四下的黑袍人動手,身後那名擡轎漢子當即低聲說道:“姑娘自己當心。”話音落處,她的兩名轎伕連同後邊海一粟的兩名轎伕相繼搶入戰圈,和周圍的一干黑袍人交戰起來。不過眨眼的工夫,四下人影亂晃、兵刃飛舞,其間金鐵交鳴聲、拳掌帶風聲、呼喊吆喝聲盡數夾雜在一起;雙方剛一交手,戰況便甚是激烈。

    謝貽香始終未曾出手,一來有衆位高人在場,二來也是打算謀定而後動。眼見來襲的三十多個黑袍人武功極高,甚至高得有些匪夷所思,只怕當中任誰一人放到江湖當中,必定也是名動一方的風雲人物,可見對方此次設伏圍攻,乃是精銳盡出,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不過一盞茶的光景,雙方之間的高下立分,之前替謝貽香和海一粟擡轎的四個漢子,已然盡數敗陣,或帶傷退下,或當場身亡,根本就無法參與到眼下的戰局當中。

    如此一來,原本混亂的戰局反而變得清晰起來。謝貽香在場中看得明白,己方衆人雖然已經處在下風,但依然有條不紊地按照之前安排,分爲前後左右四個方向禦敵,同時抵禦着三十多名黑袍人的進攻:

    隊伍左面的曲寶書已經將身形施展到了極致,舉手投足間瀟灑至極,如同一隻穿花蝴蝶在八名黑袍人當中來回穿梭,帶起塵灰四處飛揚,竟是以一己之力同時羈絆住了八名黑袍人,而且還絲毫不顯得慌亂。然而謝貽香心

    中清楚,這曲寶書此刻雖然看似閒庭信步,一柄摺扇卻已完全在手中展開,乃是徹底採取了潮音洞那“海天垂雲翼”的守勢,再也沒有絲毫的進攻之力。而他這一舉動,便是要暫時拖延住這八名黑袍人,從而減輕旁人的負擔。若是繼續像這般虛耗下去,無論曲寶書的功力如何深厚,終究也有力竭之時,即便他能抽身逃跑,始終還是有敗無勝之局面。

    而守衛在右面的海一粟則是疲態竟顯,一臉凝重。根據曲寶書所言,衆人之前與那些黑袍人動手時,這海一粟便已受了暗傷,又在不久前以“七星定魂陣”替謝貽香施法,更是大耗心力。此刻他的對手雖然只有六名黑袍人,卻已逼他使出了壓箱底的絕技。憑藉“一氣化三清”的神通,海一粟一上來便將自己的身形化作三道,每一道身影都應付着兩名黑袍人;手中銀絲拂塵所到之處,更是灌注上了全身功力,叫那六名黑袍人紛紛閃避,不敢直略其鋒,到最後竟是個旗鼓相當的局面。然而海一粟這裏的形勢雖然兇險,但比起曲寶書的有敗無勝,好歹還有機會將這六個黑袍人擊敗,關鍵便在於究竟是海一粟率先擊斃其中一名黑袍人,從而打破戰局的平衡,還是海一粟自己率先支持不住,被這六個黑袍人合力擊敗。

    比起曲寶書和海一粟,此刻前面的戴七則是大展神威。雙方剛動手時,戴七便以左掌揮出,以掌心之力粘住一名黑袍人比拼內力,同時將這名黑袍人帶動起來撞向旁人;而被戴七粘住的這個黑袍人每碰上另一個人,頓時便將戴七那雄渾的內力傳遞過去,將那人也一併粘住,竟是無從掙脫,只得運起渾身功力和戴七的內力對抗。到如今,戴七僅憑一支左手,已先後牽引住了六個黑袍人,竟以自己一人的內力,同時和這六個人比拼起功力來,而且還絲毫不落下風。與此同時,戴七的一支右手更是大開大合,竟以空手作劍,施展出一套峨眉派的祕傳劍法“雪芽迎春”來,喫力地應付着四名黑袍人的三柄軟劍和一雙空手。謝貽香看得明白,若是戴七能夠一鼓作氣以內力擊潰左手的六人,從而空出雙手來對付剩下的四名黑袍人,多半便能勝;但若是戴七一直與那六名黑袍人僵持不下,遲早便會傷在右手邊的四個黑袍人手中。

    至於落在隊伍末尾斷後的青竹老人,相比激戰中的另外三人,反倒顯得甚是悠閒,卻也最是兇險。至始至終這青竹老人便不曾動彈分毫,只是蜷縮着身子席地而坐,在右手中漫不經心地把玩着一根青竹絲。而在青竹老人對面,十二名黑袍人或遠或近站立,渾身上下蓄勢待發,卻一直未曾動彈。謝貽香略一思索,頓時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原來青竹老人此刻用的仍然是“以不變應萬變”之法。回想那日在曠野之中,青竹老人曾經一招六出,同時擊斃六名黑袍人,大展神威之餘,卻也已是他的極限所在。所當此時刻,青竹老人手中的青竹絲雖然能同時震懾住這十二名黑袍人,但是對方倘若一涌而上、同時出手,青竹老人即便能一舉將其格殺半數,自己也是必死無疑。所幸這十二名黑袍人都明白這一道理,到底還是沒有視死如歸的決心,以至於誰都不敢以身犯險,去受青竹老人那“疏影橫斜青竹決”的雷霆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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