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競月貽香 >22 畫水鏤冰掌
    謝貽香和這個神祕家族裏的黑袍人打過太多次交道,從最開始的吳鎮長,到方纔的設伏激戰,這些黑袍人無論武功路數還是行事作風,都是十分接近,自然是同出一門。然而仔細辨別之下,當中還是會有強弱之分,就好比那吳鎮長的輕功,甚至能和峨眉第一高手戴七糾纏片刻,在一衆黑袍人裏極是少見;又好比方纔從天而降偷襲魯三通的那個什麼“四祖父”,雖然沒人與他正式交手,然而單憑他能在百忙之中避開謝貽香的亂離,可見其修爲自然遠遠高出其他的黑袍人。

    至於曲寶書和海一粟在迷霧中遇見的這個黑袍人,居然能在和海一粟的交手之中取得壓倒性優勢,雖然之前憑藉了偷襲之利,但也足見其武功之高,更是深不可測。然而眼下戴七、曲寶書和海一粟三人分明安然無恙,謝貽香聽到這裏,倒也並不擔憂,當下她略一思索,笑問道:“那黑袍人藉助迷霧藏身,在暗中出手偷襲,海道長一時不查,所以纔會交戰不利。於是曲前輩終於還是忍不住出手相助,這才能與海道長合力擊退那個黑袍人?”

    縱使這曲寶書遊戲風塵數十年,早就見慣了大風大浪,此刻聽到謝貽香這話,也不禁有些臉紅,苦笑道:“小姑娘莫要取笑我等,這次你卻猜錯了。窮酸確實是見牛鼻子難以支撐,不得已之下這才厚着臉皮出手,做出以二對一之舉。反正當時大家身在迷霧當中,都是胡亂出招,又沒其他旁人看到。哪知道原以爲憑我與牛鼻子二人聯手,即便對手是老幹貨那廝,只怕也被我們打得屁滾尿流了,誰知不料五十招,局面卻越發艱險……”

    謝貽香聽到這裏,終於有些動容,忍不住問道:“難道……難道合兩位前輩之力,居然勝不了那個黑袍人?”曲寶書和海一粟對望一眼,嘆道:“何止是勝不了,以當時的局面,只怕再過三十招,我和牛鼻子兩人當中,便有一人要橫屍當場了。”

    正如曲寶書所言,即便是江湖上公認的天下第一青竹老人,當真論起武功來,也只是高出曲寶書、海一粟兩人一線,若是同時面對曲寶書和海一粟的合力進攻,恐怕青竹老人也極難取勝。以此看來,那迷霧之中的黑袍人,武功豈非還在天下第一高手青竹老人之上?

    只聽曲寶書繼續說道:“說起來慚愧得緊,當時我們三人在迷霧當中交手,窮酸的摺扇連同牛鼻子的拂塵,竟是奈何不了那黑袍人的一雙空手。眼見那黑袍人雙手成掌擊出,每一招都能搶佔先機,逼得我二人施展不開手腳;與此同時,伴隨着對方每一次出掌,四周的迷霧便隨之凝聚成水流,在我們周圍飄散飛舞,到後來更是匯聚成一大股水流在我們三人周圍流傳,伴隨着那黑袍人的內力催動,水流中時不時還會濺射出千百點水珠,擊打向我和牛鼻子的後背,當真是令人防不勝防。”

    那海一粟接口說道:“曲施主所言不差,老道也從未見過如此神奇的功夫。事後聽戴施主說起,那黑袍人凝霧成水的功夫,便是蜀山派失傳於上千年前的‘畫水鏤冰掌’,又被後人稱之爲‘李冰神掌’,可以說是一門超越武學範疇的神通,施展開來足以駕馭天下之水,隨心所欲地護體傷敵……我們當時雖然不識得對方的手段,但幸好天下武學大變亦不離其根本,曲施主的摺扇和老道的拂塵同時進攻,那黑袍人在招式上倒也佔不了多少便宜,真正頭疼的卻是那黑袍人以內力催動出的水流。”

    “待到雙方鬥到第七十二招之際,曲施主故意在‘海天垂雲翼’的守禦之中賣出一個破綻,那黑袍人不知是計,當即雙掌搶攻,以致後背露出破綻。老道連忙趁機出手,用拂塵猛擊那黑袍人的後背,卻不料老道的拂塵還未落下,周圍流轉的水流忽然一涌而

    上,在那黑袍人的背後形成一道屏障,正好將老道的一記拂塵擋下;而老道拂塵上的‘罡星正氣’碰上那股水流,頓時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海一粟畢竟元氣大傷,這次一口氣說出此處長的一番話來,不禁有些喘息。曲寶書當即接過話頭,說道:“不錯,那黑袍人的神通之所以叫做‘李冰神掌’,一來是取自‘鏤冰’二字的諧音,二來則是取自昔日名匠李冰設計都江堰分流治水的壯舉,其意思便是說練成這門神通,便可控制天下之水。就在我們與那黑袍人動手之際,四面流轉的水流被那黑袍人以內力催發出無數水珠,若是不小心沾上幾滴,頓時肌膚紅腫,徹骨生寒,卻是水珠上附帶着那黑袍人的陰寒內勁。幸虧那水流倒是無毒,否則窮酸和牛鼻子只怕早已死了成千上百次。”

    兩人一搭一檔說到這裏,前面軟轎上的魯三通忽然插嘴說道:“方纔謝三小姐所言,那位吳鎮長曾邀請於她,前去面見家族裏的管事人‘六曾祖母’。依照輩分的常理,比‘曾祖’更高的,便只有‘高祖’了,就好比漢朝開國之劉季,一直被後世尊稱爲‘高祖’。所以依照魯某人的推斷,這個‘六曾祖母’的稱呼只怕未必是什麼輩分,而是家族裏的尊稱,在家族裏的地位自然極高,其修爲想來也是超凡入聖。”

    謝貽香聽魯三通莫名其妙地說出這話,正有些不明所以,海一粟靠在那個精壯漢子的背上,已緩緩點頭說道:“不錯,在赤龍鎮衙門裏,魯施主曾詳細詢問過那位吳鎮長,在他們這整個家族之中,能精通‘李冰神掌’之人,便只有這一位‘六曾祖母’了,也便是如今的家族管事人……而當時和我們交手的那名黑袍人身形修長,分明也是個女子之身。所以依據老道事後的推測,我們當日在迷霧中碰上的那個黑袍人,多半便是這個所謂的‘六曾祖母’親自出手了。”

    謝貽香聽到此處,這才明白爲何方纔自己一提及那“六曾祖母”,魯三通便讓曲寶書向自己講訴他們在迷霧中的一場遭遇,原來迷霧中那個連曲寶書和海一粟聯手都無法戰勝的黑袍人,只怕便是吳鎮長所謂的家族管事人六曾祖母。

    只聽魯三通又說道:“至於這位六曾祖母究竟姓甚名甚,那位吳鎮長卻也不知,只知道家裏人無論男女老少,都是以‘六曾祖母’這個尊稱來稱呼於她。”

    謝貽香不禁問道:“那後來曲前輩和海道長又是如何從那六曾祖母手下……離開的?”她本來想說“逃脫”,一時間卻又覺得有些不妥,怕曲寶書和海一粟面子上不好看,所以才換成了“離開”二字。

    曲寶書不禁苦笑一聲,嘆道:“當時我和牛鼻子眼看就要不敵,幸好這個時候,前去追趕那頭巨獸的戴老七終於趕了回來。眼見我和牛鼻子身陷險境,戴老七當機立斷,頓時拔劍出鞘,一劍之下便破去了那個六曾祖母的神通。”

    謝貽香聽曲寶書說到緊要關頭,一愣之下不禁脫口問道:“戴前輩出劍?”

    話一出口,她頓時想起來戴七背上的那柄長劍始終包裹在厚布當中,卻從來不曾使用過。即便是方纔與那三十多個黑袍人的那場激戰,戴七以一敵十之際,雖是十分喫力,但依然是以空手施展出峨眉劍法,始終沒有動用背上的那柄長劍。

    謝貽香疑惑之下,忍不住又補充問道:“莫非是戴前輩的劍法因爲威力太大,所以平日裏纔不願施展出來?”然而就算如此,連曲寶書和海一粟兩人聯手都勝不了那個六曾祖母,戴七的武功再如何高超,又如何能在一招之間便將六曾祖母那“李冰神掌”的神通破解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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