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競月貽香 >33 風水生寶地
    那旺嫂知道謝貽香是個外行,當下向她解釋道:“這個深洞乃是我們花了半個月工夫挖出來的,直通地底那座古墓的墓道,也便是俗稱的‘側洞’,又被稱爲‘盜洞’。通常在墓主下葬之後,墓穴的正門便會由‘斷龍石’之類的機關封閉起來,從而讓後人無從進入,這時要想進墳盜墓,便只能靠挖掘側洞將墓穴打通了。”

    說到這裏,旺嫂怕謝貽香沒聽明白,又補充說道:“要說這挖掘側洞,其實倒也不難,似我們這些老手,也就十天半月的工夫。難就難在這個側洞挖掘的位置,一定要算的極其精準,倘若不能打通地底的墓穴,大夥便是白忙活一場。至於如何尋找挖掘的位置,這裏面的學問可就大了。首先要博聞強記,窮經閱史,判斷此地是否曾修建過墓穴;然後再根據風水堪輿之術,推算出墓穴的大致地點;最後還要依據地面上的特徵,確定地底墓穴的內部結構,這才能找準挖掘側洞的位置。此番要不是有秀姐這位墨家高人的相助,似這麼深的一座古墓,只怕我們現在都還沒找準位置。”

    謝貽香聽得津津有味,想不到自己素來瞧不上的盜墓一行,當中竟還有這些學問。只聽側洞旁便的墨殘空已向魯三通輕聲說道:“妾身因爲擔心挖掘的動靜太大,從而驚動到裏面的人,所以這個側洞此刻還並未徹底打通,距離墓**的墓道頂部,尚且還有兩尺四寸六分的厚度。若是再往下繼續挖掘,墓**便會聽到聲響動靜。所以先生要是決定了從此處下墓,妾身這邊叫他們將這側洞完全打通。”

    想不到這墨殘空身爲墨家高人,又是如此清秀脫塵的一個女子,居然也對盜墓這一門勾當得心應手,謝貽香不禁有些感到彆扭。此刻聽了墨殘空的這一番話,心中更是驚奇,暗道:“這位墨殘空前輩說側洞並未徹底打通,卻是擔心動靜太大,讓墓穴裏面的人聽到聲響,多半便是指躲藏在古墓裏的那些黑袍人。然而聽吳鎮長方纔所言,他們這個神祕家族分明是住在一個‘世外桃源般的仙境’,自然與什麼古墓無關。若是地底的這座古墓僅僅只是一座墳墓,並非那些黑袍人的居所,那這裏面會不會暗藏着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軟轎上的魯三通沉默許久,忽然開口問道:“依照秀姐所言,你們這些日子在此挖掘側洞,對方的那些個黑袍人卻並未前來干擾,是麼?”

    墨殘空微笑着點了點頭,說道:“妾身明白先生的意思。以那些黑袍人在這鄱陽湖一帶的勢力,卻始終沒有來阻止我們挖掘,這當中唯一的解釋便是,我們這個側洞並非如同設想中的那麼準確,又或許是根本便選錯了地方。”

    頓了一頓,她又繼續說道:“當然這也不排除另一種可能,那便是我們或許選對了挖掘側洞的位置,但是我們能否順利進到這座古墓之中,卻根本與他們無關……正如方纔那位吳鎮長所言,這個所謂的‘陰兵’家族,也許根本不是居住在這座古墓當中。”

    不遠處的吳鎮長聽到這話,忍不住長嘆一聲,苦笑道:“還是這位夫人見識不凡,這些日子下官早已說過多次,雖然對家裏人來說,下官這個赤龍鎮鎮長,不過是個入贅的傀儡罷了,但下官好歹也曾去過一次,看得再是清楚不過,家裏人所居住的‘陰間’乃是一個有山有水的世外桃源,卻哪裏是什麼地底古墓。”

    伴隨着吳鎮長這話出口,那軟轎上的魯三通又沉默起來,衆人也隨之鴉雀無聲,只看他究竟要如何決定。謝貽香依次望去,但見曲寶書面帶微笑、戴七皺眉不語、海一粟閉目調息、青竹老人喃喃自語,似乎都不願摻和魯三通和墨殘空兩人之間的談話。想來他們和自己一般,對這盜墓的勾當並不在行,所以只等魯三通和墨殘空兩人做出決斷便是。

    過了半響,那魯三通終

    於緩緩問道:“眼下除了地底的這座古墓,你們可還有其它辦法找到這些孤魂野鬼的老巢所在?”眼見在場衆人仍舊是一片沉默,魯三通不禁冷笑一聲,淡淡地說道:“既然大夥都沒有其它主意,那我們也只能下去看上一看。即便是這墓穴裏設有什麼害人機關,憑我魯三通的本事,再加上諸位的相助,又有什麼好怕的?秀姐,這便將側洞打通罷。”

    聽到魯三通這一決定,他手下的十多個人頓時一陣悸動,有幾人更是低聲驚呼起來,分明是興奮得緊。就連旺嫂也藏不住滿臉欣喜,向謝貽香說道:“我們這些人跟隨魯先生髮財,已有不少個年頭了。只要是先生做的決定,定然是十拿九穩地發財!”

    衆人興奮之下,當即便有幾名魯三通的手下上前,和墨殘空身旁的四名墨家弟子商議起來,繼而拿出大錘鐵鏟等各式各樣的器物,小心翼翼地下到那側洞裏面挖掘。至於曲寶書、戴七、青竹老人和海一粟四人,仍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好整以暇地在一旁歇息。

    眼見衆人鬥志昂揚,隱隱是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謝貽香心中反而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就好像眼前這一切只不過是做了場莫名其妙的夢。要知道自己此番秉承莊浩明的遺志,恪守刑捕房的職責,孤身前來這鄱陽湖追查朝廷失竊的軍餉,怎麼渾渾噩噩之間,居然加入了魯三通這夥盜墓賊的勾當?

    只聽那旺嫂在謝貽香耳邊兀自說道:“這鄱陽湖又名‘彭蠡湖’,也叫‘揚瀾湖’或者‘宮亭湖’,其間湖光盪漾、地勢俊俏,據說以前有位很有學問的先生,叫什麼五株楊柳什麼的還曾隱居於此。其實說來我也不懂什麼風水吉葬,要知道不管生前是多大的官,死後也便只能佔個方寸之地,又有什麼好講究的?但是秀姐可是墨家的高人,讀得書比我們多得去了,她說這裏是修建墓穴的風水寶地,那便絕對錯不了。”

    說着,那旺嫂又自顧自地說道:“說來倒也有些奇怪,如果這鄱陽湖畔當真是塊風水寶地,歷朝歷代那麼多達官貴人,應該有不少人會選擇將自己葬到此處。可是此番秀姐帶着我們在這鄱陽湖沿岸找來找去,這整個鄱陽湖一帶,卻分明卻只有這一座古墓,難道這千百年來,便只有一位墓主就看中了這塊寶地?不過也幸好這裏只有一座古墓,否則我們可不知道魯先生此番要找尋的究竟是哪一座古墓。”

    謝貽香此刻倒是無心聽這旺嫂的囉嗦,她回想起昨夜魯三通和自己的約定,說今日一旦到達目的地所在,魯三通便要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全部告知自己。可是就眼下的情況來看,魯三通所謂的“目的地”,自然便是深埋地底的這一座古墓了,而他的意思也是再清楚不過,分明是要自己隨同衆人下到這座古墓當中,才肯向自己解釋一切。

    但聽那側洞裏面金石之聲交鳴不絕,時不時有成筐的泥土被拉扯上來,衆人心知事到如今,倒也無須避嫌,不再擔心聲響太大吵到墓中之人,手裏的動作都是極快。不過一頓飯的工夫,便聽側洞中傳來一陣歡呼聲,一名魯三通的手下從側洞裏探出腦袋,右手食指、中指和拇指三指相扣,向軟轎上的魯三通遙遙打了個手勢。旁邊的墨殘空見了這個手勢,臉上露出一絲微笑,淡淡地說道:“成了。”

    那魯三通雖然生平入墳無數,乃是盜墓行當裏的老手,此刻也不由地有些興奮起來,白色麻布縫隙中露出的兩隻眼睛更是精光閃閃。待到他的手下盡數從側洞裏鑽出,魯三通連忙叫四名小童擡着軟轎上前,從軟轎上探頭往側洞深處張望起來。

    只可惜那魯三通渾身裹覆在白色麻布之下,衆人一時也看不見他的神情如何,只得在旁焦急地等候。過了半響,只聽他忽然開口,略帶驚恐地說道:“不對,大夥趕緊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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