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競月貽香 >35 道法佛光現
    祭壇下也有人回過神來,高聲喝道:“那矮胖子怎麼不見了?定是方纔那場妖風作祟,將那矮胖子給救走了!”另一個族人也隨之說道:“這場怪風我昨夜倒是見過,乃是和他們同來的一個藍衣人所用的功夫。昨夜祖母率領我們在鎮上圍剿這幫人時,那藍衣人便是以同樣的方式逃走的。”

    聽到這話,謝貽香心中更加篤定,方纔那一幕定是躲在暗處的曲寶書看準時機,這才施展神通製造混亂,目的便是要將身受重傷的戴七救走。可是這位曲前輩爲何只救戴七一人,根本就沒理會祭壇上的魯三通和自己?

    想到這裏,謝貽香忽然回憶起在衆人進到那座漢墓的頭一天晚上,自己因爲“七星定魄陣”的緣故無需睡眠,所以孤身在營帳外守夜。在下半夜時,曾親眼看到戴七和曲寶書兩人從遠處回來,一前一後回到帳篷裏歇息,也不知他二人是何時出去的。當時她還向先一步回來的戴七打過招呼,但戴七卻沉着一張臉,並未理睬自己;倒是後面回來的曲寶書看到守夜的自己,還曾點了點頭以作示意,卻也什麼都沒說。

    難不成曲寶書和戴七兩人之間,還有什麼不爲人知的祕密?然而當此情形,這個念頭只是在謝貽香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便聽到祭壇上那任三曾祖父向青竹老人說道:“以先生的本事,方纔本可留下那人,更別說讓他從你我二人的眼皮底下將那矮胖子救走。”

    那青竹老人冷哼一聲,已彎腰從自己的殘屍中摸出旱菸杆,點燃了深吸起來,嘴裏冷冷說道:“以閣下的本事,卻也一樣沒能留下他們……又何必要來怪我?”

    那任三曾祖父緩緩點了點頭,也不知他對青竹老人這個回答是否滿意。他忽然轉頭望向祭壇下的家族衆人,開口說道:“大芮兄弟,你此刻還不現身,卻是要等到何時?”

    那祭壇下的族人方纔爲了躲避曲寶書生出的勁風,已然是亂作一團。伴隨着任三曾祖父的話音落處,混亂的人羣忽然從中分開一條道來,走出一位鬚髮皆白的瘦長老者,和這任三曾祖父以及先前的任千秋不但相貌相似,渾身上下也是一樣瘦得幾乎只剩一副骨架。

    唯一不同的是,這個瘦長老者那一雙眼睛裏面,分明微微泛出金色的光芒,在人羣中顯得極爲扎眼,也不知是他修煉了什麼異術。只聽這瘦長老者淡淡地說道:“若非有我一直盯死了此人,即便再有十個任三,只怕也化解不了我們陰間的此番劫數。”

    聽這老者的聲音,正是那位一直不曾露面的大芮曾祖父,原來他竟是藏身在了祭壇下家族衆人的人羣裏面,非但瞞過了謝貽香“窮卡里”的神通,就連青竹老人、聞天聽這一干高手也給他瞞過了。

    此刻再看祭壇下這個身形瘦長的大芮曾祖父,手中分明還拎着一個胖乎乎的中年男子,定睛一看,卻是大夥的老熟人——那位赤龍鎮的縣丞吳玉榮吳鎮長。

    要知道自從聞天聽突然現身,一舉“擊斃”青竹老人後,人羣中便再也不見這位吳鎮長的蹤跡。謝貽香當時便已發現,還以爲是他見風使舵,這才腳底抹油悄然逃走。不料這位吳鎮長此刻卻被大芮曾祖父擒在了手裏,還說什麼幸好有他盯死了這個吳鎮長,才能化解了整個家族的劫數,難不成這吳鎮長身上還藏着什麼不爲人知的大祕密?

    要說這吳鎮長的功夫,雖然不算差勁,但是比起戴七、聞天聽等人卻差得遠了,甚至還不及悟出“融香決”的謝貽香;至於他的智謀心計,雖然也是不弱,算得上老奸巨猾之輩,但即便是以謝貽香這樣的水平,也能勘破他的意圖,從而將他製得服服帖帖。所以無論是武功還是智謀,相比起來,這胖乎乎的吳鎮長都只能算是平平無奇,如何竟會被那大芮曾祖父如此看重?

    不止是謝貽香有這般疑惑,就連祭壇上的任三曾祖父似乎也沒明白大芮曾祖父的意思。他當即盯着祭壇下那胖乎乎的吳鎮長,不解地問道:“這孩子是家裏的外親,入贅那年,家裏的管事人正好是我,所

    以對他還有些印象。如今他好像是陽間赤龍鎮的鎮長,替家裏應付朝廷裏的差事,做些表面文章。以他的本事,只怕還掀不起什麼風浪,又如何談得上這‘劫數’二字?”

    祭壇下的大芮曾祖父當即不屑地一笑,伸手將手裏的吳鎮長丟在地上,淡淡地笑道:“你以爲我說的是他?當真荒謬得緊!這人身爲家裏的外親,身上卻塞滿了湖神祭壇裏的珍寶,一路上更是偷偷摸摸,分明是想潛入天梯溜出陰間。卻不幸被我在半路上撞到,這才順手抓了過來。”

    說着,也不見這大芮曾祖父身形有什麼動彈,整個人已然憑空漂浮了起來,就彷彿是一隻借風而起的風箏,徑直飄然而起,“飛”上了這座湖神祭壇,傲然站立在祭壇當中。只聽他揚聲說道:“我說的這個人,卻是另有其人。若不是至始至終我一直以‘道法佛光’的第十二層境界,將這人的神識徹底壓制住,就憑你們這幾個武夫,還當真收拾不下眼前這個局面。”

    話音落處,只見這大芮曾祖父兩隻眼睛裏的金光忽然大盛,目光猶如利劍一般直刺而出;所到之處,竟是盯向了祭壇上最後面的言思道。

    要知道昨夜在這座湖神祭壇的深處,謝貽香曾在“木”門後的石室裏聽戴七提起過蜀山派這一門“道法佛光”的神通,好像說是天底下所有攝心術的剋星。可想而知,這門功夫本身,自然也是一門類似攝心術之類的神通。

    照此推測,難怪自從這大芮曾祖父突然開口、傳來他的說話聲後,那個口齒伶俐、巧舌如簧的言思道,便從此再不發一言。卻是這一明一暗的兩人,其實早已在暗地理爭鋒相對、互鬥神通了。而再看言思道的這般模樣,分明是不敵這位大芮曾祖父的“道法佛光”,所以纔會被對方的神通徹底壓制,就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此時面對這位終於現身的大芮曾祖父,望着從對方兩眼中迸發出來的金光,那言思道努力在自己臉上擠出一個笑容,繼而喫力地張了張嘴,卻還是沒說出一個字,只有一顆顆汗珠大滴大滴從額頭上往下掉落。

    只見祭壇上的大芮曾祖父依舊盯緊言思道,忽然將左手的大袖一揮,旁邊跪着的魯三通當即滾倒在地,略一掙扎,便一動不動了,也不知是死是活。只聽大芮曾祖父不屑地說道:“祝神咒智術?不過是些膚淺功夫,兀自丟人現眼。任三,你別看這傢伙已經跪地請降,只怕卻是另有所圖。”

    謝貽香這才醒悟過來,魯三通的“祝神咒智術”那夜自己分明領教過,也是一門迷惑人心的神通。聽到大芮曾祖父的這番話,魯三通的跪地求饒難不成竟是別有居心,想要趁對方鬆懈之時,以這“祝神咒智術”伺機使壞?

    只可惜他此番遇上的,卻是大芮曾祖父這門可以破解天下所有攝心術的“道法佛光”。正如大芮曾祖父所言,相比起來,魯三通的“祝神咒智術”當真是螳臂當車、自不量力了,頃刻間便被對方勘破,從而將他輕而易舉地擊倒在地。

    那大芮曾祖父擊倒魯三通之後,便緩緩走向躲在最後的言思道。伴隨着對方步步逼近,言思道臉上的驚惶之色也愈發厚重,就連渾身上下都有些發軟,差點便要站立不住。

    在這當頭,謝貽香卻有些恍惚,腦海裏居然浮現起了往事。回想起當年在金陵城外的紫金山上,這言思道扮作巡街公差的模樣和自己同硬闖太元觀,繼而僅憑一張利嘴,便罵得那道法通神的希夷真人當場口噴鮮血、身受重傷,那是何等的絕世風采?

    可是眼下在這鄱陽湖畔的“陰間”山谷當中,言思道居然會在這位大芮曾祖父“道法佛光”的神通壓制下,就連話都說不出來了,當真是應了那句“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老話。可見這世間的一切,本就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莫非自己親手從天牢最深處釋放出的這個魔王、這個機關算盡的言思道,終於要惡貫滿盈,到頭來作法自斃,讓自己喪命於這祭壇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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