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競月貽香 >57 赴巫山瀟湘難辨
    眼見前廳裏的這一幕幕驚變,當真可謂是目不暇接,衆人驚駭之際,都不知該說些什麼。還是福管家和畢憶瀟最先定下神來,雙雙上前將畢長嘯扶回了主人席位。

    衆人看畢長嘯這般反應,都不禁暗歎一聲,再回想起先前那“泰山神醫”歐陽茶曾說過,這位畢府主人成婚以來膝下一直沒有子女,是他身上出了問題。然而照眼下這般局面來看,畢長嘯明明曾生下過畢憶湘這個女兒,自然不是身體有什麼虧損或是有什麼隱疾,果然是歐陽茶所謂的“心病”。想必是他當年和自己母親行下不軌之舉,心理從此受損,所以成婚之後再無法和他的夫人正常圓房。

    想通了這一點,衆人不禁向主人席位那方的畢家衆人望去,看他們是何反應。只見畢憶瀟和畢長鳴姐弟倆臉上也是一副驚慌失措的神色,多半也和在場這些外人一樣,直到此刻才知道畢憶湘的真實身份。只有那福管家將畢長嘯扶回椅子上後,便一直在低頭嘆氣,多半是早已知曉此事,卻不料如今竟被當場揭破,所以羞愧得無地自容。

    要說方纔謝貽香逼問春姨,從而揭露出畢憶湘和唐曉嶽之間這一場親兄妹訂婚的醜聞,雖然令整個畢府丟足了臉面,但到底只是無心插柳、弄巧成拙之舉,充其量只是被世人當作茶餘飯後的嘲笑。但是眼下這“畢憶湘”親口吐露出自己的身世,竟然是畢無宗的長子畢長嘯和畢無宗的夫人共同生下的孽種,單憑這一樁醜聞,畢家便永遠擡不起頭做人,勢必要受盡世人的唾罵。

    所幸眼下在場的大都是畢家的親友,雖然驚爆出如此醜聞,好歹也還有遮掩的餘地。衆人交頭接耳之際,反倒將此刻正在自稱關公轉世的“畢憶湘”冷落到了一旁。似這般鬨鬧了許久,還是那峨眉劍派的趙若悔最先回過神來,當即滿臉驚異地向那“畢憶湘”問道:“如此說來……當夜……當夜我在‘鳳舞閣’裏看到的那個……那個化妝成關公的女子,其實是四小姐你?這……”

    那“畢憶湘”冷笑一聲,用男子聲音沉聲說道:“汝這一問,只怕志不在此。趙若悔,事到如今,莫非還欲遮掩?那夜汝何故去往‘鳳舞閣’?不正是要和我所棲身這個女子,尋求魚水之歡?”

    這話一出,當真可謂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難道這位“雕花劍”趙若悔,竟然會和畢府裏的四小姐畢憶湘有染?那趙若悔直嚇得臉色慘白,厲聲喝道:“你……你胡說……胡說什麼?”

    只聽“畢憶湘”冷冷說道:“關某雖再世爲人,終究是個女子身,免不得女子情慾。三年‘鳳舞閣’裏的那一夜,莫非汝竟已忘記?近年汝時常來畢府小住,不正是要來和我所棲身的這個女子盡歡?”

    聽到這話,那趙若悔再也無力反駁,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衆人這才恍然大悟,難怪這趙若悔平日裏和畢家走得如此親近,原來私底下還有這等男女間的勾當,而且還是和眼下這個自稱關公轉世的“畢憶湘”有染。所以命案當夜趙若悔說什麼天氣悶熱、難以入睡,這才湊巧閒逛到了“鳳舞閣”外,自然是在胡說八道,這當中根本就沒有什麼巧合。命案當夜趙若悔之所以去往“鳳舞閣”,便是因爲這“鳳舞閣”一直是他和畢憶湘兩人私會的場所,甚至當夜兩人之間可能事先還有過見面的約定。

    要說深閨女子與外人偷情,雖是傷風敗俗的醜聞,其實倒也並不罕見。然而“畢憶湘”這個十五六歲的女子,又怎會選擇和趙若悔這個四五十歲、一臉萎靡不振的中年男子私通?這未免也太過匪夷所思了些。好些人忍不住暗自猜想道:“多半是因爲這畢憶湘到底是母子**所生,心智大異於常人,所以纔會滿嘴瘋言瘋語,以爲自己是轉世的關公。而且口味也是大異於常人,竟然和趙若悔這個幾乎能當她爺爺的老男

    人私通,當真令人思之作嘔。”

    那趙若悔如今只是呆呆地盯着“畢憶湘”,再聽着她這一口男子的腔調,突然間“哇”地一張嘴,當場嘔吐起來,將中午喫的回鍋肉、宮保雞丁盡數吐了出來,整個前廳裏頓時瀰漫起一股油腥味。衆人連忙掩住鼻子,心中卻也有些同情這位趙老師,因爲照此算來,這“畢憶湘”既然自稱關公轉世,且不論是真是假,至少她心中乃是這麼認爲的;那麼這趙若悔每一次和這“畢憶湘”纏綿,豈不等同於是在和關公尋歡?

    只見那趙若悔吐了一會兒,忽然擡起頭來,直盯着主人席位旁的畢憶瀟,緩緩說道:“這三年來,我一直以爲和我在一起的人,其實是你……否則你又怎會一直在私下找我,替你畢家做些見不得光的事?”

    衆人不料事情還有這麼一出,竟然將畢府的二小姐、人稱“女財神”的畢憶瀟也給牽扯了起來,一時間紛紛朝那畢憶瀟望去,看她要作何回答。只見那畢憶瀟一張臉早已漲的通紅,冷冷喝斥道:“胡說八道!你這……你這禽獸,糟蹋我妹妹倒也罷了,如何還來污衊於我?”

    趙若悔鄭重地搖了搖頭,緩緩說道:“劫殺‘富平錢莊’的祝掌櫃、毒死‘銀金賭坊’的周老闆、假造官府榜文去綿竹鄉野徵稅、找流氓糟蹋丁員外的小女兒……和我相好的若不是你,這些年來,你又怎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向我開口,要我替你去辦這一樁樁傷天害理的事?”說到這裏,他的雙眼中忽然泛起一絲迷茫的神色,喃喃說道:“難道……難道和我在一起的,當真是四小姐?你只是因爲早就知曉了我和你妹妹的事,所以纔會……不對!這當中一定有什麼地方不對!我分明記得清清楚楚,這三年來在‘鳳舞閣’裏的每一個晚上,明明就是你!是你畢憶瀟!”

    聽到趙若悔這話,那畢憶瀟當即雙眼一翻,癱倒在了椅子上。她身後的丫鬟連忙上前照顧,才發現畢憶瀟竟是被氣得暈了過去。如此一來,整件事就變得更加複雜了,先是畢憶湘自稱是關公轉世,然後又透露出自己是母子**所生這一醜聞,緊接着又揭露趙若悔和自己私通,到最後趙若悔卻反咬一口,說和自己私通的分明是畢家的二小姐“女財神”畢憶瀟。

    一時間,衆人也說不清和趙若悔私通的到底是姐妹中的哪一人,眼前這一幕接着一幕的驚變,令衆人的思緒都有些跟不上事情的變化了。然而當中最爲崩潰的還是謝貽香,她今日前來查案,原本是信心滿滿,想要通過“死者並非恆王”這一核心策略令此案不了了之,從而替畢府脫罪,誰知卻根本行不通。到頭來非但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而且還翻出了畢府裏這許多見不得光的骯髒事,從而讓畢家上下顏面盡失,對此案的偵破更是毫無幫助,反倒令事情變得愈發錯綜複雜。

    要不是謝貽香身上有海一粟所設下的“七星定魄陣”,逢此局面,只怕早已是頭暈眼花,當場癱倒了。就在這亂作一團的畢府前廳當中,只見那“畢憶湘”忽然轉過頭來,用她那雙半睜半閉的眼睛朝謝貽香望來,依然以男子的腔調喝問道:“兀那女子,方纔是汝以言語激出關某,而今我既已現身,有何疑問,這便速速問來!否則關某這便去也!”

    謝貽香頭腦中已然亂作一團,聽到這話,當下也顧不得其它,脫口便問道:“不管你是不是真正關公,我且問你,當夜你爲何要殺害恆王?”

    聽到謝貽香這一問,在場衆人頓時安靜了下來。誰知那“畢憶湘”忽然仰天大笑,直笑得整座前廳似乎都有些微微顫動,過了半響,她才收起笑聲,沉聲喝道:“荒謬!關某從未殺過什麼恆王!畢府中發生命案那夜,關某根本不在府裏,而是去往了成都府西面的郫縣,在關帝廟中將三名惡賊當場斬首,幾時殺過什麼恆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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