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競月貽香 >45 祭滅劍魂長者亡
    謝貽香倒是在鄱陽湖湖底的祭臺上見過戴七這手功夫,心知這所謂的“劍魂”不同於以內力化出的無形劍氣,乃是將自身真元逼出指尖,從而凝聚成的一柄有質卻又無形的神劍,縱然是青竹老人也不敢正面與之對抗。如今戴七替峨眉劍派迎戰公孫莫鳴,居然一上來便再次使出這門絕技,足見對眼前這位神火教教主重視至極,絲毫不遜於他的生平勁敵青竹老人。

    場中的公孫莫鳴也是微一愕然,心道:“‘劍魂’是什麼功夫?”他還來不及細想,戴七右手前刺,指尖凝聚出的金色“劍魂”已朝他當胸刺來。公孫莫鳴不敢小覷,當即也擡起右掌,緩緩向前推出,抵住對方攻來的“劍魂”劍尖,以內力與之抗衡,頓時便令戴七的攻勢停滯不前。隨後但見場中兩人僵持不動,只有一段六尺長短的金色“劍魂”在戴七右手指尖和公孫莫鳴右手掌心之間吞吐閃耀,誰也無法向前逼近半分,竟是鬥了個旗鼓相當。

    四下觀戰的各大幫派不料這兩大高手剛一動手,便已到了決出勝負的兇險關頭,可謂乾脆利落之極。一時間所有人的眼睛全都死死盯着兩人當中那段金色的“劍魂”,連大氣也不敢喘上一口。如此約莫過了一頓飯的功夫,僵持中的戴七突然仰頭髮出一陣長嘯,嘯聲經久不衰,持續迴盪於整個縹緲峯峯頂;與此同時,戴七奮力往前踏上一步,右手捏成劍訣的食中二指順勢前刺,立刻便將兩人之間原本的六尺距離縮短到了三尺。

    然而對面的公孫莫鳴卻是穩如泰山,非但沒有後退半步,推出的右掌也未收回半分,頓時便令原本長達六尺的“劍魂”在兩人的指尖和掌心之間硬生生壓短了三尺,金色的光輝也變得愈發耀眼。只見戴七動作不停,長嘯聲中再次全力踏上一步,右手指尖幾乎已經貼上公孫莫鳴的右手掌心,卻依然沒能逼退公孫莫鳴分毫。

    如此一來,金色的“劍魂”便在兩人的指尖和掌心中壓縮成了一小團金光,兀自生出刺眼的光芒,非但令整個縹緲峯峯頂的所有燈火黯然失色,就連夜空中那輪明月的光輝彷彿也要遜色三分。在場衆人心知兩人即將分出勝負,直看得一顆心吊到嗓子眼,卻又不敢發出半點聲音,生怕打擾到場中兩大高手之間這場曠世之戰。

    隨後戴七的長嘯聲終於停下,將全部修爲毫無保留地催生真元,透過指尖全力攻向對方的掌心。公孫莫鳴也被他逼得使出所有功力,咬緊牙關死死抵擋,說什麼也不肯後退分毫。似這般又僵持了半柱香左右的工夫,兩人頭頂都有一縷淡淡的水汽冒出,顯是已將各自的勁力發揮到了極致。戴七見自己久攻不下,不禁心頭火起,當即猛一跺腳,直震得整座縹緲峯彷彿都是微微一顫。狂怒中他猛然一聲大喝,猶如炸響了一道霹靂,指尖被壓縮成一小團金光的“劍魂”隨之吞吐而出,“波”的一聲,徑直洞穿公孫莫鳴的右手掌,在飛濺的鮮血中重新化作一道金色的光輝,直奔公孫莫鳴的胸口延伸。

    公孫莫鳴驚駭之下,急忙擡起空閒的左掌,全力擋住當胸刺來的這道金光。緊接着他也是一聲悶喝,左掌一寸一寸徐徐前推,直到抵住自己的右掌掌背,從而將戴七的“劍魂”再次壓短,縮成兩人指尖掌心之間的一小團金色光芒。

    但這一次壓縮後的“劍魂”金光卻沒先前那般奪目刺眼,反倒變得越來越暗,漸漸消失不見,就此熄滅於兩人的指尖掌心。隨後公孫莫鳴徑直抽身退後,捂着右手掌心的傷口向對面的戴七說道:“對不住,實在……實在對不住……”誰知戴七卻不答話,兀自怒目圓睜,右手依然維持着捏成劍訣前刺的動作,整個人一動不動,形貌甚是詭異。

    在場衆人靜候半晌,東面峨眉劍派涼棚裏終於傳來風若喪顫抖的聲音,試探着說道:“師叔他老人家……他老人家歸天了?”話音落處,峨眉劍派上下頓時一片哀嚎,整個縹緲峯峯頂也隨之譁然,北面高臺上的謝貽香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位峨眉劍派當今第一高手、掌門人朱若愚的師叔“回光劍”戴念紅,竟在與神火教教主公孫莫鳴的對決中當場身亡了?

    原來戴七雖因“混沌獸”的內膽死而復生,但當日鄱陽湖一役到底經脈受損、大耗真元。再加上他年事已高,今日又拼盡全力施展以自身真元凝聚成的“劍魂”,不惜一切代價洞穿公孫莫鳴的右掌,終於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當場氣絕身亡。在場衆人驚歎之餘,見峨眉劍派衆人因腹瀉不便離開涼棚,便由大孚靈鷲寺的善因大師出面,率領寺中僧侶將戴七的遺體送與峨眉劍派衆人,又安排唸經超度之事。

    至於場中的公孫莫鳴,此時已由寧萃和落木尊者替他包紮好了右掌傷口,言思道也隨之下場,嘆息道:“戴老師的尚武精神,實乃我輩之楷模,此番因用勁過猛,不幸力竭身亡,怎不令人扼腕長嘆?我教亦心甚痛之。”說罷,他語調一轉,揚聲說道:“然則今日武林盟主一事關乎整個中原武林的前途,戴老師雖然神威不凡,最終卻落得個一死一傷的結局,可見到底不及我家公孫教主。如今峨眉劍派既然也已敗退,請問玄武飛花門的葉大人,你們若是也想爭奪武林盟主,究竟還要拖延到何時?”

    這話一出,在場衆人不禁心中一凜,暗道:“戴七與公孫莫鳴兩人一死一傷,若是以結局來看,此戰確實又是神火教贏了。”想到這裏,隨即便將目光投向北面高臺上的葉定功,只等玄武飛花門應答。至於峨眉劍派和一衆川蜀武林門派雖然心有不甘,也始終繞不開“戴七代表峨眉劍派出戰”和“一死一傷結局”這兩條,只得草草爭論幾句,默認了峨眉劍派戰敗這一事實。

    高臺上的葉定功面對在場衆人投射來的目光,心知此戰已是避無可避,只得向身旁的謝貽香問道:“謝三小姐,你師兄到底什麼時候回來?”謝貽香心底此時也開始有些慌亂,暗道:“師兄說只需半個時辰便會趕回,如今卻已一個多時辰了,難道……”她心中想着,嘴上卻說道:“前來送信的那什麼寒香居士眼下還在西面涼棚裏靜候,可見師兄與那東瀛劍聖的比試還未結束。想來是那東瀛劍聖有些難纏,所以才耽擱了些時間……”

    葉定功不等她說完,當即冷哼一聲,低聲怒道:“身爲親軍都尉府的副指揮使、玄武飛花門的副掌門,竟不知以大局爲重,非要一味逞強好鬥,實在令人失望至極!”說罷,他轉向場中的神火教衆人,揚聲說道:“我有一言,煩請在場的各位英雄聽之。話說這武林盟主之位,若是像前任聞天聽聞盟主一樣,以孤掌之力號令羣雄,到底只是徒有虛名,於中原武林並不見得有什麼好處。因爲大夥真正需要的,絕不僅僅是一個武功高強的武林盟主,而是一個有足夠實力、足夠規模、足夠地位,能夠爲大夥主持公道、匡扶正義、懲惡揚善,同時還能在朝廷面前說得上話的幫派。而這也正是我玄武飛花門創立的初衷,更是此番‘太湖講武’的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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