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服用將近一個月的金丹後,他已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金丹好像有種不可思議的魔力,尤其是那如夢似幻的感覺,更讓他堅信摸到了修行的門檻。
所以陸渙的勸說聽在他耳中,就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外行人要阻止他完成修行。
陸渙將親哥哥這段時間的變化全都看在眼中。
起初以爲哥哥因國事憔悴,但逐漸發現不對勁,打聽清楚之後明白過來,這是有妖人蠱惑,暗中加害。
爲了讓親兄弟及時醒悟,不要繼續矇在鼓裏,於是強行上前要在陸驄身上尋找“金丹”。
陸驄當然不幹,“金丹”幾乎是他的依靠,已經完全無法放開,何況距離七七四十九天非常接近,都這個時候了豈能半途而廢?因此一邊後退避開陸渙,一邊大喊:“來人!來人啊!”
“皇兄,臣弟是爲你好!趕快交出丹藥,臣弟這邊命御醫測驗!”陸渙就見親哥哥執迷不悟,左手抓着袖口往後藏,便衝上前去搶奪。
陸驄繼續大喊,外面闖進來幾名武將,看到這一幕頓時愣住。
“愣着幹什麼?”陸驄見有人進來,頓時燃起希望,“趕緊將太常攔住!”
陸渙也大聲喊道:“諸位將軍,快祝我奪取丹藥,讓陛下清醒過來!”
幾名武將一擁而上,紛紛喊道:“陛下,得罪了!”
竟然全都幫着陸渙控制陸驄。
原來他們都是陸渙帶來的,因爲陸驄最近種種行爲失常,明顯變化很大,在查清楚事情前因後果時,便隨陸渙到此。
“反了!反了!都給朕放開!朕是天子,爾等大逆不道,小心朕誅你們九族!”陸驄見他們非但沒有幫忙,反而一起摁住自己,使得陸渙順利搶走裝有金丹的葫蘆,急得眼都紅了,嘶聲力竭地大喊,“快將金丹還給朕!朕不日築基成功,爾等莫要壞了大事!”
“皇兄,這些金丹肯定有問題!”陸渙拿到葫蘆,稍微打開看一眼,確定之後衝他說道,“臣弟這就請御醫查驗,證明一切!若證實金丹有害,臣弟會立刻捉拿妖人!”
“大膽!那可是老神仙賜給朕的,何來妖人?爾等不要命了?快放開朕!”陸驄拼命掙扎,雖然武力不錯,哪裏比得過一羣大將的力氣?
“諸位將軍,請看好陛下!莫讓陛下離開。”陸渙跑到外面,回頭吩咐,“日後陛下怪罪,我一力承擔!”
“喏!!”諸位將領也是爲了陸驄好,想讓他清醒過來。以前的陸驄作爲首領非常有魅力,所有人都敬佩他,甘心爲他打天下。可是最近這位大家心目中的“英雄”,變得讓人無法相信。不但整個人變得消瘦、頹廢,連處理國政都經常走神,心不在焉。眼下更是被人蠱惑,一個勁地說他就要築基,想着修行。正常人一看就能分辨出,陸驄喫金丹之前和吃了金丹之後的明顯變化,完全不像步入修行的模樣。
陸驄被衆將控制在屋內,將領們出去後封鎖門窗,任由他如何呼喊,始終不予理會。
這算是抗旨不尊,不過有陸渙表示扛下一切後果,他是陸驄的親弟弟,而且朝中文武都是爲了陸驄着想,也顧不得那麼多。
陸驄金丹被奪,又沒辦法衝出去,在屋內又砸又鬧,發泄憤怒。幾乎所有參與進來的將領都被他罵了個遍,發誓要將他們滿門抄斬。
最後也沒能離開屋子,終於安靜下來,坐下來努力思考究竟如何奪回金丹。
另外一邊,陸渙奪得葫蘆,趕緊告知皇后。
皇后立刻召來御醫,要其檢測這些金丹是否有毒。
御醫取了金丹,將所有精通醫術的下屬全都叫過來,一起對這些金丹進行多方面檢測和分析。
忙碌大半天,終於向皇后和陸渙報告:“臣等已經將丹藥仔細查驗,這些丹藥並無致命毒素……”
“沒有毒?”陸渙聞言皺眉,“不可能,再仔細驗驗!”
御醫拱手說道:“太常莫要着急,臣尚未說完。這些丹藥並無致命毒素,其中多是補藥,按理說並無大礙,可以強身健體,補充氣血。只是其中多加了一種名爲龍頭菇的罕見菇類!史書有載,徐有道誤食龍頭菇,飄飄然如入仙境,遂栽之日服,逐漸消瘦,一日不可缺。衆勸之,徐有道暴起殺三人,遭杖斃!後有醫者記載,龍頭菇無毒,食者致幻,若不得食易怒難控!”
“那就是有毒!”陸渙急道,“致幻、成癮、性情大變,此物當是大毒!”
“那就是古醫書不夠嚴謹!”陸渙皺眉道。
御醫額頭冒汗,連連點頭:“太常所言甚是,臣即刻命人將龍頭菇編入醫書,列爲毒物!”
“眼下重要的不是這個,”陸渙來回踱了幾步,嚴肅說道,“醫書隨時可改,皇兄的病狀嚴重,可有辦法治癒?”
“沒錯!當下以治癒陛下優先。”皇后點頭看向御醫,“陛下性情大變,無心朝政,一心只想金丹築基,有何良策?”
面對兩個大人物的注視,御醫沉吟片刻,擡頭回答:“稟皇后、太常,陛下服用丹藥已久,恐怕成癮極重。必須銷燬所有丹藥,使其徹底斷掉。並且派遣武藝高強、不會被陛下說服的大將貼身控制,以防陛下藥癮發作傷及無辜。古書記載,斷藥日久,可逐漸復原。”
“具體需要多久?”陸渙忙問。
御醫搖搖頭:“臣也不知,這等病例少之又少,臣除了在古書上見過,還是頭一次見着。”
“可有藥物能夠抑制陛下藥癮,加速治癒?”皇后問道。
“稟皇后,臣只能開一些緩神安睡之藥,讓陛下多多休息。”
“那行,趕緊備藥!”皇后下令,“這段時間應當如何治療,爾等速速安排。”
“喏!”御醫帶着一羣下屬退去。
皇后轉向陸渙:“何方妖人竟敢暗害陛下,請太常立刻將其捉拿歸案!”
“皇后放心!”陸渙鞠躬迴應,“臣弟已經派人前往密梁山搜捕妖人。”
“還有那個仇晏,肯定與這件事脫不了干係!”皇后冷聲說道,“將他拿下嚴刑拷打,或許可以得到線索。”
“臣弟早已安排,請您放心!”陸渙回答,“誰敢謀害皇兄,便是臣弟大敵!”
陸渙的人很快抵達密梁山,在整片山區展開地毯式搜索,抓捕所謂的“老神仙”,還有周邊“村民”。
只是翻遍整座大山,什麼也沒找到。
包括所謂的老神仙居處,別說小木屋,連個籬笆牆都看不見。
倒是山下幾座民房還在,然而人去樓空。
委託戶部官員展開調查,找到這些民房原主人,都說數月之前便將房屋、土地高價賣給他人。
而這些百姓提供的買房者姓名,這麼查都沒記錄,不知其真實身份。
仇晏倒是很快被抓,在牢中一直大喊冤枉。受了不少酷刑,什麼都沒交代。
問他假扮“老神仙”和“村民”的騙子在哪,是否與對方聯手欺騙陛下,仇晏也都大喊冤枉,否認認識那些人。
案件毫無進展,“老神仙”和密梁山附近那些“村民”離奇消失,讓陸渙非常鬱悶。
這些天陸驄被暫時控制,身爲皇帝竟然被臣子和自己的皇后限制自由,只能呆在屋子裏面,令他無時不刻處於憤怒之中,加上失去“金丹”,一到晚上便極度痛苦,腦子裏只想着金丹,多次忍不住攻擊看管自己的武將,卻被武藝更高的將領強行制服,每次都是灌下御醫的藥昏昏入睡。
這天陸渙過來查看親哥哥的狀態,選在大白天,對方情緒最爲穩定的時候。
進入屋內,就見陸驄坐在船上,旁邊正是專門安排在這裏保護他的大將。
見陸渙出現,陸驄擡頭看他,眼帶怒意:“你還敢來?”
“皇兄,莫怪臣弟!”陸渙拱手說道,“臣弟也是爲你好。御醫說了,那些所謂的金丹,裏面混有龍頭菇,服之致幻成癮。只有斷了根源,方能讓皇兄恢復如初!”
“胡說!”陸驄怒道,“爾等奪朕金丹,壞朕大事!那是老神仙所賜,朕每次服用金丹都能感覺到距離修行之路更近!”
“皇兄說到老神仙,臣弟最近派人到密梁山,搜遍每個角落,根本沒有其人!就算是山邊所謂村民也是消失不見!”
陸驄聞言回道:“凡俗之人自然見不到老神仙!只有朕命帶機緣,方能見之!爾等莫要執迷不悟,還不速速放朕出去?”
“皇兄,您真的是深陷其中難以自拔!那就是一個騙局罷了。”陸渙急道,“臣弟覺得,便是仇晏聯合妖人慾害皇兄。”
“胡言亂語!”陸驄怒道,“仇晏對朕忠心耿耿,那老神仙也是真的。如果不信,可敢讓朕出去,親自前往密梁山中?等見了老神仙,便可真相大白!”
“皇兄,您還是好好待在此處!”陸渙嘆了口氣,“臣弟會盡快抓住妖人,向您證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