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是春日裏,可是清河郡主生日這天,天卻是陰沉沉的。
看起來好像是要下雨了一般。
仇牧起給沈宜安準備的賀禮是一根金簪,一看就沒什麼心意,不過是不失了面上的禮數而已。
沈宜安到也不在乎,反正不管她拿什麼東西,清河郡主都不會喜歡她的。
果然,清河郡主接過那東西的時候,連多看她一眼都沒有,只冷冷點了點頭。
不過相比於後面對顧筱菀的態度,清河郡主對沈宜安,已經算是十分熱情了。
顧筱菀到的時候,清河郡主連她手裏的賀禮都沒有接過來,只將她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眼,然後翻了個白眼,冷哼了一聲。
旁邊的賓客都看了過來,顧筱菀面子上也掛不住。
有幾個人指着她竊竊私語道:“看,那就是靖王妃,從前顧家的庶女。”
“嘖嘖嘖,要說這顧筱菀還真是好命啊,一個庶女,居然能做了王妃,而且顧家都倒臺了,王爺居然還能對她不離不棄,也不知道她怎麼有這麼大的本事。”
“恐怕靖王爺也就是逢場作戲吧,從前有一個沈宜安,如今再拋棄了顧筱菀,這名聲傳出去也太難聽了,糟糠之妻不下堂,靖王爺現在留着她,對她也未必有多好,沒見清河郡主那臉色嗎,肯定是那顧筱菀準備的賀禮不怎麼樣,要是靖王爺真的看重她,怎麼可能不多給她點好東西呢?”
這些話,支零破碎隨着風飄進了顧筱菀的耳朵裏,她的眼眶瞬間就紅了起來,抓着楚和靖的胳膊不鬆手。
“這樣的東西本郡主有的是,拿着也是浪費了,王妃還是自己留着吧。”
清河郡主用一塊絹帕包住手,將那盒子又推了回去。
顧筱菀側臉火辣辣得疼。
旁邊人的笑聲好像更多了幾分譏諷。
楚和靖反手將顧筱菀的手拉住,看向清河郡主,輕聲一笑,“郡主受寵,好東西自然也有不少,本王給的東西,自然是不如皇兄給的好,但是總是本王的心意,郡主不想要,拿回去扔了也就是了,只是本王多說一句,郡主恐怕是忘了前兩天的事情了吧。”
清河郡主的臉色瞬間就變差了。
若不是這顧筱菀和楚和靖,她怎麼會被皇叔訓斥,甚至還被罰面壁思過一天!
雖然說面壁思過一天並不難熬,可是傳了出去,對她影響可是很大!
她可是楚國比公主都要受寵的郡主啊!往後在衆人面前,她還要怎麼擡得起頭來!
從前一直在她面前唯唯諾諾的七公主,前兩天都敢暗暗嘲諷她了!
“王叔如今領了遺產,不復從前了,不過侄女也要囑咐王叔一句,識人不清,活該倒黴!”
清河郡主又狠狠剜了顧筱菀一眼,從她手裏奪過那個盒子來,轉身就走。
上次的事情,她雖然沒有證據,但是她敢肯定,絕對是顧筱菀動了手腳!
說什麼要撮合她和燕嬰,可是到最後,她只是在一個房間裏睡了一覺而已!
再聯想起之前那條裙子的事情,她怎麼想怎麼討厭顧筱菀,非要毀了她不成。
而且絕對是她攛掇了楚和靖去找楚匡義告狀,要不然,楚匡義怎麼會這麼懲罰自己!
清河郡主越想越氣,連那盒子都沒打開,直接就狠狠扔在旁邊的草叢裏了。
而那一邊,顧筱菀正抱着楚和靖的胳膊,輕聲哭着。
“王爺,妾身本是想和郡主修復嫌隙,可是……”
她還未說完,已經哽咽失聲。
梨花帶雨的樣子,格外惹人心疼。
楚和靖拍了拍她的胳膊,寬慰道:“不必難過,她自小被寵慣了,性子就是這樣的,你也不需要慣着她,以後少來往就是了,你平時不要去招惹她,但是她若是再暗算你,本王也絕對不會輕饒了她。”
顧筱菀點了點頭,將臉輕輕靠在楚和靖身上,“王爺,妾身往後,就只有你了……”
他也將下巴靠在她頭頂,輕聲一嘆,“菀菀,對不起……”
說到底,他還是對顧筱菀有幾分愧疚的。
他欠她兩條命,之前娶了她以後,有的時候,也會因爲顧相的關係,對她態度不是很好。
後來,爲了給沈宜安報仇,也爲了不再受禁錮,他更是直接將顧家推向了滅亡。
但是顧筱菀卻沒有恨他。
他一輩子也沒辦法還完這些愧疚。
只是楚和靖並沒有看到,不遠處的假山那裏,沈宜安正遠遠看向這邊,勾脣淺笑。
看起來還真是恩愛相配啊。
“生氣還是難受?”
燕嬰忽然湊了過來,歪着頭看她,輕聲一笑。
沈宜安白了他一眼,“我只是覺得欣慰,他們兩個,彼此相愛,爲民除害。”
燕嬰“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你真是和青海王一樣牙尖嘴利,”燕嬰也看向那二人方向,“不過不得不說,這八個字倒是很貼切。”
“話說上次的事情,你考慮得怎麼樣了?”燕嬰搖着扇子,撞了一下沈宜安的肩膀,“要不是青海王搗亂,現在咱倆說不定都成親了。”
沈宜安緩緩把他的那把扇子推開,面不改色道:“我沈宜安,家道中落,兩度失子,被人休棄,但是這並不意味着,我就是那大街上一文錢一大堆隨便挑揀的爛白菜葉子,我不是那種你兩三句好話就能騙到的小姑娘,對你這張驚豔絕倫的臉也不感興趣,青海王說了,往後你有事就直接找他,要是再去我那裏搗亂,就錘爆你的臉。”
仇牧起還真是能抓住人的痛點,燕嬰最看重的就是他的臉了。
可是他卻又往沈宜安這邊湊了湊,眨了眨眼睛道:“原來你也覺得我的臉驚豔絕倫?”
沈宜安一臉的黑線,敢情剛剛那一大段話,燕嬰聽到的重點,就是這一句?
他扇風的力度更大了幾分,眉眼裏星光璀璨,“本世子就知道,你口嫌體正直,其實愛本世子愛得要死。”
沈宜安還沒說什麼呢,忽然見那邊楚和靖往這邊看了過來。
他微一蹙眉,忽然拔腳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