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寫的問題是——你最喜歡的人是誰。
沈宜安只覺得耳垂微微發燙,她別過頭去,假意在看那些花燈,不敢直視燕嬰。
燕嬰將那花燈拿了過來,遞給沈宜安。
“這問題我答對了,大兔子燈就是我的了,給你。”
沈宜安接過來,眼睛被那燈光映照,亮晶晶的像是盛滿了一整個銀河。
“真好看。”沈宜安貼近了那兔子燈,蹭了蹭道。
燕嬰也揚起桃花眼來,“是啊,真好看。”
晚風西上,捲起沈宜安的墨發,她擡起頭來看燕嬰,“燕嬰,謝謝你。”
燕嬰只是笑,卻在心裏小聲道:是我要謝謝你纔對,沈宜安,是你叫我知道,原來心動,是這麼叫人快樂的一件事。
此處燈火繚繞,襯得旁邊已經是漆黑一片,二人都沒有發現,就在這花燈攤子最角落的地方,有一個人拿了一個小小的兔子花燈,正往這邊看了過來。
那兔子花燈很小,做得卻很精緻逼真,手裏還抱了一根蘿蔔。
楚和靖記得,沈宜安嫁給他以後,每年的正月十五,都會在門口掛這麼一個花燈,等着他去喫飯,但是他卻從來都沒有去過。
她被禁足的第二年,正月十五那天,卿羽在院子門口也撿到了一個小兔子花燈,以爲是別的丫鬟丟了不要的,趕緊撿了回去給沈宜安。
她永遠也不會知道,那個兔子燈,是他特意買給她的。
如今,別人送了她更大更好的,她大約,早就忘記那個小小的兔子燈了吧。
前頭對視相笑的一對璧人硌疼了楚和靖的眸子,他將手裏的兔子燈隨手扔進了旁邊的河裏,然後緩緩往回走去。
無人發現其落寞的背影。
又玩了好一會兒,沈宜安才抱着這兔子燈,燕嬰推着她,慢慢往回走。
夜色已經沉了下來,之前在外遊玩的人也都差不多回家了,只剩下三三兩兩的,還在街上慢吞吞走着。
沈宜安一路上都在抱着那兔子燈這看看那看看,喜歡得不得了。
“你們倆去哪了!”剛走到門口,他們倆就聽到了一聲怒吼。
嚇得沈宜安差點把手裏的燈都給扔出去。
今日的客人這麼多,仇牧起是在沈宜安出去好一會兒以後,才發現她和燕嬰都不見了的。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燕嬰帶她出去玩了。
好在有燕十七跟着,仇牧起還能放心一點,但是這也一丁點都不能消散他心頭的怒火。
卿羽趕緊跑了過來,“小姐,您去哪了,可擔心死奴婢了。”
“燕嬰!你好大的膽子!”仇牧起如一陣風一樣飛了過來,一把揪起了燕嬰的衣領。
燕十七想要阻攔,燕嬰卻搖了搖頭。
“老仇,幹嘛這麼生氣嘛,”燕嬰一點正在被人威脅的自覺都沒有,仍舊笑得張揚,“你看安安天天在家裏呆着,那麼悶,心情也不好,對她身體恢復也沒好處啊,我就是帶她出去玩玩罷了。”
仇牧起氣得擡起手來,又要打他。
“哥哥。”沈宜安叫了他一聲。
燕嬰笑容又燦爛幾分。
看到沒有,安安還是關心他的啊!
誰料下一秒,沈宜安卻抱緊了手裏的兔子燈道:“你掌風太大了,別把我的燈給吹滅了。”
燕嬰做了個西子捧心的動作,得,敢情自己在安安心裏的地位,還不如一盞燈。
仇牧起被沈宜安給氣笑,這便鬆了手。
“下次再讓我知道你帶小安出去胡混,我就打斷你的腿!”
“打打打,隨便你,只要不打臉就行,大不了斷了腿,我和安安坐一把椅子,天天雙宿雙棲。”
仇牧起白了他一眼,如今算是深刻體會到了,什麼叫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不同於仇牧起門前的其樂融融,如今的靖王府,卻是死氣沉沉的一片。
靖王府後院的人本來就不多,自從將那些姬妾都趕出去以後,更是人丁稀少了。
顧筱菀今日早早就從仇牧起的宴會上回來了,準備過幾天,楚希安的百歲宴。
楚和靖倒是回來得很晚,路過顧筱菀院子的時候,見燈還亮着,便走了進去。
“王爺。”顧筱菀擡頭見是他,還有幾分驚喜。
外面都說,她乃是楚和靖的心頭摯愛,爲了她,楚和靖遣散後院,只和她一生一世一雙人,哪怕她家族敗落,楚和靖也對她不離不棄。
只有她自己知道,楚和靖已經很久沒有來過她的屋子裏了。
當然,就算是楚和靖來了,她也不能伺候他。
如今她的月份一天比一天大,胎像又不甚穩固,大夫說,一定要好好養着纔行。
“你不好好歇着,怎麼還親自做這些事情。”
楚和靖將她寫好的帖子拿起來看了看,輕聲道。
顧筱菀溫婉一笑,“希安是王爺的孩子,也是妾身的孩子,妾身希望他能夠長命百歲,所以爲他做一點小小的事情,只當是祈福了。”
“仇牧起和沈宜安也有?”
顧筱菀心頭微微一顫,面上卻還是帶着淺淺的笑容,“仇牧起剛封了青海王,如今在朝上也是炙手可熱,王爺縱然……對其不甚喜歡,到底面子上還是要過得去的。”
楚和靖抿脣,輕輕拍了拍顧筱菀的肩膀,“辛苦你了,只是……仇牧起也就罷了,沈宜安那份,就不必送了吧。”
顧筱菀本以爲楚和靖也會很想見到沈宜安,當即愣了愣,又道:“沈宜安畢竟養過希安一段時間,妾身想着,叫她來看看希安也好。”
“不必了。”楚和靖將那帖子放下,似是在嘆氣。
顧筱菀也點頭。
楚和靖沒待多一會兒,便折身出去,說是還有好些事情要處理,叫顧筱菀早些睡下。
茯苓輕聲道:“王妃,咱們怎麼辦?”
楚和靖不許請沈宜安來,那麼她們要怎麼殺了七公主,再將罪名安在沈宜安身上?
顧筱菀卻垂眸,輕聲一笑,“只管送就是了,不必告訴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