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匡義一顆心都被高高吊了起來，他和他心愛的人就隔了一道門，但是他卻不敢進去。
晴貴妃如今昏迷不醒，但他也怕，萬一她醒來看見自己，若是想不開去尋死，他只怕也是活不成了。
“晴兒若是……你們就通通跟着陪葬！”楚匡義抓着一個太醫的衣領，厲聲嘶吼。
顧筱菀從內殿出來。
楚匡義也顧不得會不會被人發現，直接就把她拉了過來。
“晴兒怎麼樣了？”
她在裏頭受苦，他亦是心如刀割，一想到她那一刀是爲自己擋的，他就恨不能給自己一刀。
我所有活着的意義，就是爲了保護你，偏偏傷害你的那一個，還是我自己。
顧筱菀輕聲道：“皇上，臣妾不敢隱瞞，貴妃娘娘如今，的確是命懸一線。”
楚匡義抖了抖下脣，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如今之計，只有鋌而走險了，沈宜安若是還不能抓來，只怕再拖下去，貴妃娘娘就算是有藥，也救不回來了。”
楚匡義微微合眸，沉聲開口，“朕知道了。”
和楚匡義一樣，燕嬰這段時間也在一直想辦法給沈宜安治病。
可大約真的是病來如山倒，不管是多少藥喂下去，沈宜安就是不見好。
燕嬰已經愁得好幾天沒有睡好覺了。
他想，定然不能繼續隱瞞下去了。
今天早上去看沈宜安的時候，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沈宜安的面上，浮着一層淺淺的灰敗氣息。
他記得這種感覺。
當年母妃快要死的時候，臉上也是這種灰色。
經歷過死別的人會更加害怕這種痛苦。
他已經失去過自己的母妃，斷斷不能再失去沈宜安。
他直接就讓燕十七去找了仇牧起。
雖然按照楚匡義的命令，仇牧起現下還在禁足之中，但是沈宜安出事，誰的命令他也不會再聽。
仇牧起直接就從沈家衝了過來。
快到燕嬰只覺得，好像上一秒燕十七才踏出門去，下一秒，仇牧起就衝進來了。
“怎麼會這樣！”
仇牧起咬牙，看着躺在那裏一動不動的沈宜安，一時間呆若木雞。
明明前幾天還好好的。
他倏而轉身，看向燕嬰。
“便是你要殺了我我也別無二話，”燕嬰看着他的眼睛，“但是現在，我們倆要一起想辦法纔行。”
燕嬰曾答應過他，一定會照顧好沈宜安，可是如今，卻是食言了。
仇牧起微微合了眸子，長嘆一口氣，咬牙不做聲。
之前他爲沈宜安請過不少大夫。
他們說，沈宜安身上陳珂頗多，若是慢慢調養着，興許會好起來。
但是一旦舊疾復發，只怕是大羅神仙在世也很難救治了。
“仇牧起，無論如何，都要把安安救回來才成。”燕嬰道。
仇牧起是從青海摸爬滾打起來的，青海那邊臨近苗疆，有很多外人不知的醫藥方法。
興許仇牧起能找到什麼人。
“是啊，無論如何……不管用什麼辦法，我都要把小安救回來。”
不知爲什麼，仇牧起的話，驀地叫燕嬰打了個寒噤。
仇牧起倏而睜開眼睛。
陽光從窗口照射進來，他的面具反射着冷冷的光。
“燕嬰，你還記得前幾天，你和我說過的話嗎？”
燕嬰先是一愣，瞬間又反應過來。
前幾天他帶着沈宜安去見仇牧起，曾經說過，懷疑楚匡義纔是兇手，殺害那些人，也是爲了給晴貴妃治病。
“不……”燕嬰下意識開口，“安安曾經經歷過那種痛苦，你也是知道的，她心地善良，怎麼能見那些孩子和孕婦因她而死！她曾經失去過自己的孩子，若是叫她知道，你因爲她殺了別人的孩子，你是想讓她後半輩子都不得安眠嗎！”
“可我要是不這麼做，小安她就沒有後半輩子了！”仇牧起厲聲嘶吼，眸子猩紅，“那你倒是告訴我，你有什麼好辦法！”
一場大火，沈家人死了個乾乾淨淨，在這個世界上，他只剩下沈宜安一個親人了。
爲了沈宜安，傷天害理、喪盡天良之事，他也會毫不猶豫。
左右下了地獄，什麼刑罰，都衝他一個人來。
燕嬰一時語塞，他的目光從盛怒的仇牧起身上挪開，落在了沈宜安的臉上。
她躺在那裏，連胸口的起伏都很微弱，像是個沒了生命的娃娃。
一個男人，一生的使命有兩個。
一是保護好腳下的土地，二是保護好懷裏的女人。
仇牧起直接將其推開，“你若不願意，我自己做便是，我從青海發跡的那一刻開始，手上就沾滿了鮮血，我本來就是個惡魔了，不在乎再多惡一些。”
燕嬰往右一步，又擋在了他的面前。
“讓開！”仇牧起厲厲擰眉，右手就按在腰間的長刀上。
爲了沈宜安，他神擋殺神，佛擋弒佛！
可就在此時，一個微弱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哥哥……別……”
其實仇牧起的話，沈宜安都聽得清楚，只是她連睜眼都很困難，好不容易纔拼盡力氣，擠出一句話來。
“若你……”沈宜安還想說什麼，可是一陣急促的呼吸之後，她根本就沒了說話的力氣。
“小安，你且好好在這裏，沒關係，但凡有什麼報應，也全部都是哥哥的。”仇牧起轉頭，柔聲寬慰她一句，然後又轉過身來，一臉冰霜。
於她面前，他是天神，背過身去，便是惡魔。
沈宜安求助地看向燕嬰。
仇牧起絲毫猶豫都沒有，直接拔出腰間長刀，架在了燕嬰的脖子上。
刀刃帶着風一起卷斷了他的幾根墨發。
“你若不讓開，便是想看着小安去死。”
“我絕對不會對你心慈手軟，這個世界上，與我而言，沒有什麼比小安更重要。”
仇牧起眸子裏寒光一閃，他是當真動了殺心。
“世子！”
就在此時，燕十七忽然從外頭匆匆跑了進來。
見到屋中情景，他就瞬間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