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仇牧起當時給秦國的信物。
他趕緊開門把那老頭迎了進來。
“去,小黑!”燕嬰擋住了撲過來的小黑狗。
“嬸嬸,”燕嬰朝鄰居大嬸露齒一笑,“改日我給你送好喫的。”
燕嬰對女性的殺傷力是不分年紀的,那大嬸一個晃神,趕緊就喚了小黑回來。
這神仙一樣的美人兒,叫小黑咬傷了怎麼好?
“閣下就是鬼醫?”燕嬰將那老頭迎了進去,恭敬頷首。
老頭擺了擺手,“什麼鬼醫不鬼醫的,我就是欠了別人人情,所以來還個人情罷了,叫我皇甫奉就好。”
“皇甫奉?”燕嬰瞬間眼睛一亮,他只知道鬼醫的名聲,卻不知道其真實姓名,“前輩可是三國時期神醫皇甫謐的後人?”
“不是,”皇甫奉滿不在乎地一邊搓着手上的泥丸一邊搖頭,“我就是覺得這個姓聽起來比較唬人而已。”
燕嬰:“……”
“不管怎麼樣,”燕嬰本想拉住他的手,想了想還是作罷,“請先生快去看一看小安吧。”
“先生遠道而來,可要先用點飯食,收拾洗漱一下?”燕嬰見他一邊摸肚子一邊搓泥丸,趕緊問道。
“洗澡就不用了,我三個月前洗過了,你去給我準備點喫食,越葷越好,我先去看看病人。”
燕嬰:……
燕嬰趕緊帶着皇甫奉往沈宜安的房間去,順便吩咐了燕十七去準備一些喫食。
皇甫奉給沈宜安診脈,燕嬰則轉過身去給他倒茶。
剛端着茶杯轉身,皇甫奉也轉過身來。
“前輩這是要去哪?”
眼見着皇甫奉抓着那杯茶往門口,燕嬰焦急問道。
“哦,”皇甫奉撓了撓腦袋,“我看了看,她絕對還能再撐好幾天,所以我去喫頓飯再來給她診治也來得及。”
“可是前輩,安安她病症危急……”
“是啊,”皇甫奉深以爲然點頭,“已經嚴重到晚一個時辰根本不打緊的地步了。”
燕嬰差點忍不住把拳頭砸到皇甫奉的臉上去。
他簡直懷疑,這個人是不是秦岐找來和他開玩笑的。
醫者仁心,仁心去了哪裏?!
不過本來就聽說鬼醫的脾氣古怪,燕嬰爲了沈宜安,也只能生生忍下這一口氣。
好在鬼醫喫飯的速度很快,簡直像是狂風掃落葉,不過一刻鐘功夫,就把桌子上的葷菜都喫乾淨了,滿意地摸着肚子。
“你去按這單子上的藥材準備,我再去看看她。”皇甫奉隨手遞給燕嬰一張沾滿了油漬的紙。
燕嬰伸出兩根手指來捏住,趕緊交給了燕十七。
“你這小女娃,年紀不大,身上的病倒是不少。”
皇甫奉喫飽喝足以後,便好好給沈宜安診了一番脈。
沈宜安抿脣,微微垂眸,帶着幾分愴然。
燕嬰在一旁焦急問道:“前輩,可有辦法?”
“自然是有的,雖然病不少,但都算不得什麼大病。”
燕嬰瞬間一喜,然後心中又升起幾分懷疑。
他和仇牧起不知道給沈宜安請過多少名醫,都沒有辦法完全治癒她,在皇甫奉這裏,甚至都沒有大病?
要知道,光是沈宜安的那條腿,就不知道讓多少大夫搖過頭了。
“雖然江湖上傳聞生死人肉白骨是假的,但是讓你這條腿恢復健康我還是能做到的,”皇甫奉的手輕輕拍了拍沈宜安蓋着被子的腿,“但是會很痛苦,你能忍受嗎?”
“斷骨墮胎之痛我也忍受過來了,沒什麼不能忍受的了。”沈宜安淡淡開口。
皇甫奉捏着鬍子開口,“行,希望你不是說大話,要是你真的能忍受下來的話,我就免費送你一份毒藥,到時候你就可以去報仇了,誰把你摧殘成這個樣子,你就可以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皇甫奉果真沒有說謊,他在屋子裏倒騰了一天,到了傍晚的時候,徑直進了屋子,將沈宜安腿上的傷口小心切開,又露出裏頭骨頭上的洞來。
他不知道往裏頭撒了什麼藥,疼得沈宜安尖叫個不停。
外頭的燕嬰聽了都捏了一把汗,急得不停原地打轉。
半個時辰以後,皇甫奉才從裏頭拍了拍手走出來。
“沒想到這丫頭還真有幾分本事,這麼疼居然一滴淚都沒掉,你放心,就這樣下去,不出十日,我肯定能讓她下地行走,最多三個月,她就和常人無異了。”
燕嬰往前半步,低聲道:“前輩,可是我們不日就要出發離開這裏,若是長途跋涉,不知道會不會有影響?”
“影響肯定是會有的,重病之人最重要的就是靜養,但是也沒關係,只要有我在,這都不是問題,最多再拖上半個月一個月的也就是了。”不得不說,皇甫奉雖然看着十分邋遢,但是隻要你對上他的眼睛,就會覺得他說的話十分靠譜。
燕嬰這才鬆了一口氣。
“對了,你平時多給那丫頭點東西喫,我看她也太瘦了,喫得不夠多,身體恢復得也就慢。”
燕嬰忙不迭點頭。
“對了,”皇甫奉打了個哈欠道,“記得去買點胖大海給她泡水喝。”
說完,他就往自己的房間走去,打算補個覺。
燕嬰對他的話言聽計從,點完頭以後才反應過來,“前輩!胖大海不是潤嗓子的藥嗎!”
“是啊,我看她今天嗓子都喊啞了,明天還得繼續呢。”皇甫奉推門進去,頭都沒回,打着哈欠對他說道。
說完,他就關上了門,一頭栽到了牀上去。
不多時,連外頭的燕嬰和燕十七都聽到了他的呼嚕聲。
燕十七滿臉擔憂地往裏看去,“世子,這人真的靠譜嗎?”
“應該是沒什麼問題,雖然看起來髒了點,但是和畫像還是很像的。”
燕嬰原本擔心他們就住在這裏會有危險,沒想到過去了好幾天,倒是一個追兵都沒有看到過。
興許是因爲沒有人會想到,他居然敢留在京城周邊。
而秦岐那邊,雖然答應了和楚匡義合作,但也並不是什麼都告訴了他的。
如今朝中發生的事情不少,很多人都無暇去管其他。
晴貴妃去世,留下一個女兒,冊封爲帝姬,與當年的開國帝姬比肩,已經是朝野譁然。
緊接着沒幾天,楚匡義就將皇后廢黜,理由是她殺害了晴貴妃。
晴貴妃一直身患重病這件事是整個朝廷都知道的,所以這個理由並不能讓人信服。
朝廷上有不少反對的聲音,但是楚匡義都置若罔聞,甚至還直接罷朝,說是要爲晴貴妃守孝半月。
自古只有妃嬪爲皇上殉情,卻沒有皇上爲妃嬪守孝。
朝廷上的反對聲音越來越大,甚至有人在暗中說,楚匡義根本就不配做這個皇上。
一直被關押在天牢裏的楚殊名重新進入大家的視野。
只是劫獄並不是一件小事,更何況如果真的將楚殊名救出來,那下一步就勢必是逼宮。
所以這件事,還需要從長計議。
只是還沒等大家商量出個結果,天牢那邊就傳來了消息。
柳是卿的一個姬妾偷了他的令牌和鑰匙,有人趁夜救走了楚殊名,等到被人發現的時候,楚殊名已經逃出很遠了。
那個小妾還懷着孕呢,就被柳是卿親自下令杖殺,捧着她的人頭在皇宮面前負荊請罪。
饒是如此,還是沒能讓楚匡義消氣。
柳是卿被貶,昔日煊赫的寒門學子一瞬間跌回原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