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一念江山一念卿沈宜安 >第256章 威脅
    哥哥死後,她很是哭了一場,但是再之後,就沒有哭過了。

    然不是不哭就不難過的。

    沈宜安感覺,那些淚水彷彿就堵在自己的心裏,日漸發酵。

    “丫頭。”皇甫奉拍了拍她的手,一句安慰的話也沒說。

    但如今的沈宜安,彷彿也不需要什麼安慰的話。

    於此暗夜之中,只要有一盞燭燈,有一個人可以讓她傾訴心腸,就已經夠了。

    明天,就是楚沉瑜的大婚之日了,她還要早點起來纔是,如今,是該睡下了。

    明明也沒有從皇甫奉那裏得到什麼建議和安慰,但是沈宜安回了屋子以後,整個人就安穩了許多,沾了枕頭沒多久,便睡着了。

    第二天很早,她就爬了起來,去看楚沉瑜。

    新娘子要準備的東西總是很多,她過去的時候,楚沉瑜纔剛剛絞面完,等着上妝。

    她本來皮膚就很好,如今更是吹彈可破,彷彿是剝了殼的雞蛋。

    見她進來,楚沉瑜趕緊伸出手去,“小安,來握着我的手。”

    “小安,”她的胳膊輕輕抖動着,連聲音都是顫抖的,“每個人成婚的時候,都會這麼緊張嗎?”

    楚匡義除卻給她帶來豐厚的珠寶以外,並沒有什麼其他的了。

    她出嫁這天,除了一個陪嫁的白朮,一個孃家人都沒有。

    沈宜安,便算是她唯一的孃家人了。

    沈宜安輕聲一笑,“大約是吧,左右……胡王對你那麼好,往後你的日子也會好過的。”

    這周遭都是秦之亥的人,沈宜安自然是要說幾句好話。

    楚沉瑜沉默了一會兒,方纔道:“是的吧……”

    她微微擡起下巴來,任由那姑子上了胭脂和水粉。

    她平素也不是不施粉黛,但到底是沒有化過這麼濃重的妝。

    她眼見着那銅鏡裏頭,自己一點點變成了不相熟的樣子。

    沈宜安一直握着她的手,一樣一樣都陪着她。

    皇甫奉自然是不能呆在沈宜安身邊的,便只在外頭喫茶。

    楚沉瑜他們昨天並沒有歇在胡王府,一會兒,胡王就會騎着高頭大馬來迎楚沉瑜了。

    楚沉瑜的哥哥都未來,也無人可以揹着她出嫁。

    她倒也不在乎,有沈宜安扶着她出去,也是好的。

    但她纔剛到院子裏,就見秦扶桑從外頭進來,他今日穿了一身紫色的袍子,看着氣色也好了點。

    “弟妹,不如我來揹你吧。”秦扶桑輕聲一笑,眉眼之間盡是溫潤。

    楚沉瑜登時有幾分不好意思起來。

    沈宜安第一次見秦扶桑的時候,也感覺,雖然他這個人看起來疏離又不好親近,但卻是個好脾氣的。

    楚沉瑜雖不知道爲什麼,但卻很清楚,沈宜安是不喜歡秦扶桑的。

    但秦扶桑這樣示好,她卻也不知如何拒絕。

    就在此時,外頭有人大跨步進來,直接撞了秦扶桑一下。

    “不勞你費心,”一襲紅色喜袍的秦之亥眉目之間卻沒有沾染上任何的暖意,“大喜的日子,本王可不希望自己的王妃沾染上病氣。”

    秦之亥話音剛落,秦扶桑便咳了兩聲。

    他往後退了退,白着臉輕聲道:“是我考慮欠妥了。”

    秦之亥不給楚沉瑜任何說話的機會,直接將其打橫抱起,就往外走去。

    沈宜安也趕緊跟上。

    秦扶桑在後頭咳得愈發厲害,伸手捂了一下,再攤開手的時候,竟是帶了血。

    他本是想用帕子毫不在意地拭去,徐福卻在此時過來扶他,一聲驚呼勉強壓下去一半,只低聲道:“公子,這可怎麼辦?”

    “能怎麼辦,已經這樣了,”秦扶桑輕笑一聲,“走吧,今日是胡王的大喜日子。”

    大夫曾說過,若他咳出血來,最多能活月餘。

    三十天,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

    自打他回了咸陽以後,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璇妃也給他找了不少的大夫,各種補藥也是盯着他一碗不落地喝。

    只是他身子本就虛弱,那些補藥根本無法吸收,反而讓他愈發虛弱下來。

    秦扶桑想,他的餘生,真的就只有這短短三十天了嗎?

    秦之亥爲了迎娶楚沉瑜,做了許多準備,這一路上風光過來,已經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等到了胡王府裏頭,才知道什麼叫盛世婚禮。

    很多踏進胡王府的人,都會先發出一聲驚呼。

    宴席上的人,都在討論這楚國公主蓋頭下面,到底是怎麼一張顛倒衆生的臉,才能哄得不近女色的秦之亥,如此神魂顛倒。

    如此熱鬧的場景,愈發顯得秦扶桑孤寂。

    他自幼不在咸陽長大,與這裏的人也都不相熟,他也不是什麼有權有勢的皇子,沒什麼人想要攀附他的關係。

    縱然秦之亥前些天才殺了秦蒙,被秦歧斥責又罰俸一年,但是從這場婚禮的規模就看得出來,秦之亥的地位,沒有絲毫動搖。

    哪怕是成爲秦扶桑的知心兄弟,也不如和秦之亥成爲點頭之交。

    再者說,能來參加胡王婚宴的,都是咸陽城裏有頭有臉的人物,誰會不知道當年的密辛?

    秦扶桑之所以會被送出去,就是因爲他不詳。

    是以,連個願意和他說話的人都沒有。

    沈宜安一直守着楚沉瑜坐着,楚沉瑜旁邊就是胡王,想來也不會出什麼事,皇甫奉便放心自己去搜尋喫的。

    這宴席之上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誰也不會貪圖一點好喫的,這便便宜了皇甫奉。

    他喫得大快朵頤,完全沒有發現自己身邊什麼時候多了一個人。

    “好喫嗎?”

    一隻纖纖玉手又給他夾了一筷子菜。

    皇甫奉點了點頭,忽而愣住,差點一口氣沒上得來被梗死。

    他喝了口水,咳了兩聲方纔看向旁邊的人。

    “你若喜歡,我可以天天叫人給你做這道菜。”

    這婦人笑得溫婉,生得也好看。

    然落在皇甫奉眼裏,卻只當她是紅粉骷髏。

    他往後縮了縮。

    那婦人又往前挪了挪。

    “有話就說,”皇甫奉舉起油膩膩的手,擋了她一下,“不必這樣。”

    那婦人擰着帕子,微微抿脣,“我兒身患重病,聽聞您醫術高超,能不能……”

    “嗨,這事,”皇甫奉擺了擺手,咬了一大口雞腿,含糊不清道,“等我喫完再說。”

    那婦人面上頓時升起幾分喜色。

    可是,還不等她的喜色變成一個笑容,皇甫奉就忽然嚥下了嘴裏的東西,擰眉道:“等等,你是……璇妃?”

    他剛剛纔反應過來。

    生得這樣好看,來參加胡王婚宴,有一個重病的兒子,還知道他是鬼醫的,只怕也只有璇妃一個人了吧。

    “正是,皇甫前輩,您看看,一會兒您喫完……”

    她的話還未說完,就被皇甫奉擡手打斷。

    “我不去,”皇甫奉不再看她,“我不會救你兒子的。”

    “是不是那個女人挑唆的!”璇妃微微咬牙,“我並不知道皇甫前輩你對那個女人到底有多看重,但是,如果你不肯救治秦扶桑的話,我可以保證,你下半輩子再也不會見到她了。”

    “呵。”

    皇甫奉冷笑了一聲。

    他將嘴裏的東西嚥下,回頭往後看去。

    就這一眼,他差點魂飛魄散。

    原本還和楚沉瑜還有秦之亥呆在一起的沈宜安,現下卻不見了蹤影。

    “你敢!”

    皇甫奉匆匆對璇妃撂下這麼一句話,就趕緊扔了手裏的東西往前跑去。

    他用油呼呼的手扒拉開那些簇擁在一起的達官貴人,惹得對方一陣咒罵。

    快要靠近的時候,卻有侍衛將他攔住。

    “楚沉瑜!”皇甫奉掙扎個不停,扯着嗓子朝她喊了一聲,“沈宜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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