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小到大都是被人捧在手心裏的,何曾經歷過這種場面?
她自幼順風順水的日子過慣了,偏偏喜歡上秦之亥這種難以攻略的男人。
秦之亥冷血冷清,殺人不眨眼,卻偏偏對楚沉瑜柔情萬丈。
顧傾城看在眼裏,滿心嫉妒,她也想要這種愛情。
但她沒想到,秦之亥這種男人,面對不愛的女人時,殘忍暴虐至此。
“住手。”
就在那侍衛舉起刀來,顧傾城死死閉上眼睛的瞬間,秦之亥身後忽然有人道。
秦之亥猛地蹙眉。
一個人從門口進來,一臉的急色,“傾城,你怎麼在這裏?”
“爹!”見顧大人來了,顧傾城瞬間哭了出來,腿一軟,跌在地上,爬都爬不動。
秦之亥緩緩轉頭,與門口的秦岐目光撞在了一起。
那兩個侍衛還站在那裏,不知道該聽秦之亥的,還是該聽秦岐的。
顧大人快步過去,想要將顧傾城扶起來,卻被那兩個侍衛擋住。
秦岐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胡王。”
秦之亥冷冷開口,“父皇,這女人膽敢對兒臣的王妃不利,兒臣不能輕饒了她。”
其實,秦之亥要是說顧傾城在寒食節行綁架之事,是不把皇族顏面放在眼裏,這理由才足夠冠冕堂皇,叫人無法拒絕。
不過他要真的這麼說了,他也就不是秦之亥了。
很多事情,秦岐心裏清楚,不必秦之亥多言,一個耽於女色,有軟肋的秦之亥,反而更被秦岐所喜歡。
“朕知道,”秦岐緩聲開口,面上照舊滿是沉鬱,“但是這其中興許有什麼誤會,而且,傾城到底是你的皇嫂。”
皇嫂?
秦之亥死死皺眉。
連哭個不停的顧傾城都愣在了那裏。
秦岐緩緩頷首,“沒錯,朕和顧大人商量過了,顧傾城和秦扶桑極爲相配,等你扶桑皇兄的身子再好一點,朕就讓他們兩個大婚。”
顧傾城尚來不及反應,下意識就急道:“皇上……”
她的話還未說出口,顧大人便撲過去捂住她的口鼻。
“傾城,父親想過了,你也到了該婚配的年紀了,扶桑公子乃是良人,你嫁給他做皇子妃,父親很放心。”
顧大人如何不知秦扶桑如今還是病懨懨的樣子,尚不知今日活着明日還能不能有氣,況且他還只是一個皇子,連王位都沒有,嫁給他做正妃,還不如給秦之亥做側妃。
但是,顧傾城今日的所作所爲叫秦岐極爲不痛快。
顧大人倒是要感謝秦之亥及時趕到,阻止了這一切,如若不然,秦岐還要以爲,他們顧家如今一手遮天到了何等地步,能在皇族行宮裏做出這種了不得的事情來。
顧傾城能保住一條命已經是很勉強,經此一事,秦岐絕對不會再放任顧傾城嫁給任何一個有權有勢的皇子,不然來日顧家成爲外戚,更加難以掌控。
顧傾城無可辯駁,被顧大人給捂着嘴拉了出去。
寒食節的宴會尚未結束,秦之亥作爲主辦者,還是要過去和秦岐一起坐鎮。
楚沉瑜本想帶着沈宜安回去休息,但沈宜安卻說她無事。
這也確實不是說謊,她連一點皮肉傷都沒有受,並無大礙。
幾人回了宴會上,秦扶桑見沈宜安進來,方纔長長鬆了一口氣。
可這一口氣還未松到底,秦扶桑便聽到秦岐宣佈了他的婚事。
一時間舉衆譁然。
衆人不知道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只想着秦扶桑如今守得雲開見月明,這顧家的嫡次女,背後站的可是整個顧家。
誰不知道顧家是秦岐的心腹,可見如今這秦扶桑,當真是秦岐心尖尖上的那個兒子了!
看來以後,這朝中風向怕是要變了。
秦扶桑起身,下意識往沈宜安那邊看了過去,然也只是一眼,他便將自己的目光挪了回來。
顧傾城急火攻心,頓時紅了眼眶,恨不能當即就衝上去扇秦扶桑一巴掌,罵他癩蛤蟆想喫天鵝肉。
但剛剛路上,顧大人已經和她分析過了,她若今日駁斥了秦岐的面子,不同意這樁婚事,她就會死。
顧傾城將脣咬了又咬,到底是控制不住,奪門而出。
她明明喜歡的是秦之亥那樣頂天立地的英雄,爲什麼要嫁給秦扶桑這種病秧子!
說不定她明日嫁了,後天就要守寡了!
她寧願守寡也不要後半輩子都守着這樣一個沒能力的男人!
秦扶桑擡起頭來的時候,正好看見沈宜安也往他這邊看了過來。
二人目光相撞,他眸色如晴天白雲,萬里澄澈,只覺得胸口有風而過,颳了點話,想要說給沈宜安聽。
但只是眨眼功夫,沈宜安便將目光挪到了別處去。
這樁婚事成了寒食節上最大的談資,一直到結束以後,大家討論的,都還是這件事。
楚沉瑜挽着沈宜安的胳膊在前頭走,秦之亥在後頭冷着臉跟着。
這個沈宜安爲什麼還不離開咸陽?
他殺又殺不掉,趕又趕不走,只能這麼日日看着她侵佔自己喜歡的姑娘,卻又無能爲力。
“小安,今日你受驚了,”楚沉瑜拍了拍她的胳膊,“但你放心,往後我會盡量不讓你和那個顧傾城接觸的。”
沈宜安笑了一聲,捏了捏她的臉,“她本來就是衝你來的,我能出什麼事,倒是你啊,往後要自己保護好自己纔是。”
楚沉瑜是個沒什麼心眼的,但好在有秦之亥保護她,沈宜安也能放心幾分。
燕嬰前幾日送了信來,說是北燕如今一切都好,說很快就會回來找她。
山高路遠,沈宜安也幫不上燕嬰什麼忙,但總歸也不能再叫他更添幾分擔心,所以秦國這邊發生的事情,她不許人告訴燕嬰。
好在青海沒出什麼亂子,她如今在秦國呆着,也稍微能安心幾分。
“小安,你想什麼呢?”楚沉瑜晃了晃她的胳膊,見她回過神來,方纔繼續道,“城東有片上好的馬場,如今天氣暖了,正是跑馬的好時候,我們倆一起去,好不好?”
楚沉瑜知道,沈宜安出身將門世家,是擅長騎馬的,風從耳邊呼嘯而過的時候,應該會叫人開心一點吧。
楚沉瑜希望沈宜安能開心起來。
沈宜安又笑着捏了捏她的臉,“好。”
明明自己也還是個小孩子,卻還總想着保護她,爲她着想,這樣的楚沉瑜,真的讓人沒辦法不喜歡。
秦之亥在後頭跟着,臉色更陰沉幾分。
當天夜裏,秦之亥氣得把牙咬了又咬,到底是沒忍住,衝進了楚沉瑜的屋子裏。
楚沉瑜被嚇了一跳,他卻不管不顧脫了鞋子上牀,躺在她身後,將她擁進了懷裏。
本以爲他會做點什麼,楚沉瑜心跳如擂鼓,但過了一會兒,聽得秦之亥在自己身後呼吸漸漸平穩,她也安下心來,不知何時慢慢睡了過去。
楚沉瑜怎麼也想不到,殺伐果斷、被人稱爲殺神的秦之亥,當時心裏想的是:老子娶回來的媳婦,憑什麼天天只和沈宜安一個人親親密密的!老子也要摟摟抱抱!
秦之亥這邊抱着楚沉瑜睡得香,那邊秦扶桑卻還在燭燈下坐着,時不時咳兩聲。
“公子,”徐福端了一杯熱熱的銀耳羹上來,“您身子剛好,操勞不得。”
秦扶桑擺了擺手。
“公子如今也能稍稍放心幾分了,近來皇上對您頗爲看重,朝中也有不少人開始對您示好了。”
秦扶桑低聲一笑,眉眼之間卻不見多少喜色。
“豐越十八州那邊,你安排得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