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顧傾城瞬間拍桌而起,“秦扶桑,你不要給臉不要臉!”
她將大家閨秀的涵養都拋到了腦後,指着他的鼻子罵道。
如果她能退的話,她早就去退了,還用得着來和秦扶桑談條件?
一個姑娘揹負上被退婚的名聲,可不是什麼好事!
但她寧願如此,也不要嫁給秦扶桑!
她在寒食節那天考慮欠妥,衝動行事,事後,也被顧大人狠狠斥責了一番。
顧大人還不知道秦岐到底對秦扶桑是個什麼態度,也不知道他圖謀是什麼。
但顧大人知道,秦岐想要在秦扶桑身邊,安插一個顧家的姑娘。
所以顧傾城想要活命,就只能嫁給秦扶桑。
這婚,如果要退,也只能是秦扶桑去退。
顧大人其實還是很想顧傾城嫁給秦扶桑的。
如今秦扶桑的身份地位已經不是從前一般低微,如今他得秦岐看重,如果再加上顧家的扶持,來日裏不說是登上大寶,做個位高權重的王爺,總是沒有問題的。
但顧大人並不知道,秦岐並非是想在秦扶桑身邊安插一個顧家的人,而是他不希望顧家以嫡女爲籌碼,在他的兒子之間做抉擇。
秦扶桑是早晚要死的,那麼顧傾城,早晚會成爲寡婦。
顧大人只得兩個嫡女,如此,便算是廢掉一個了。
顧傾城對秦扶桑怒目而視。
秦扶桑卻淡淡擡眉,“顧小姐心裏既然瞧不上我,也就不能指望,我能做到顧小姐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
“好好好,”顧傾城氣得咬牙,“秦扶桑,你給我等着!”
說完,顧傾城便拂袖而去。
徐福眼見着顧傾城氣沖沖出去。
“公子,您這好不容易纔和顧家攀上了關係,何必惹得這顧小姐不快呢?”
關了門,屋子裏便只剩下了他們兩個。
秦扶桑輕聲一笑,“你以爲這樁婚事的本意,是叫我們兩個,兩情繾綣嗎?”
皇甫奉是秦之亥帶來救他命的,顧傾城一心傾慕秦之亥,卻被賜婚給他。
秦扶桑想,秦岐這是怕他和秦之亥走得太近了吧。
他這個父親,當真是位高權重且多疑啊……
“公子……”徐福一時間有點不懂他的意思。
“好了,”秦扶桑微微抿脣道,“先回去吧。”
徐福跟在秦扶桑後頭,看着他的背影,只莫名覺得,如今的秦扶桑,好像有了幾分煙火氣。
不知道他從前是不是身子太弱,臉色慘白,說話也總是慢吞吞聲音輕淺的緣故,總覺得他整個人都是飄渺着的,好像一陣風吹過,就會颳走。
但現在,秦扶桑卻多了許多煙火氣,整個人看起來,彷彿實實在在存在了。
從前他如同靈魂,而今卻有了肉體。
另外一邊,程大剛雖然道歉不停,但卻也沒找到這件事的主謀。
他發誓,一定會給楚沉瑜一個交代。
可是等楚沉瑜帶着沈宜安回去沒多久,程大剛就派人來了,說是有個小廝嫌這個馬的脾氣不好,所以故意放了那些針,打算扎死那匹馬,他已經將那個小廝給殺了,讓楚沉瑜消氣。
“放他孃的屁!”楚沉瑜甚少會用這種粗魯的方式罵人,話剛出口,自己的臉先紅了起來,整個人氣得都哆嗦,“拿這樣的理由來搪塞我,打量我是個傻子嗎!”
這時候,秦之亥且巧從外頭進來,正好看見楚沉瑜在前廳暴跳如雷的樣子。
李高之前已經派人和秦之亥說了說今日的事情。
秦之亥知曉只是沈宜安出事,楚沉瑜卻無事,心頭也鬆快了幾分,但想着楚沉瑜極爲關心沈宜安,只怕不知道盛怒之下會作出什麼事情,便也趕緊趕回來了。
“何必生這麼大的氣,”秦之亥面無表情進門,道,“你若不痛快,我便叫李高去殺了他。”
“王爺,那程大剛,是程立武的親侄子……”李高輕聲提醒了一句。
程立武跟隨秦之亥多年,雖然不是個多麼有能力的,但也算是他身邊的老臣了,秦之亥初初發跡之時,朝堂上力挺他的人不多,程立武便是其中一個。
這麼多年來,秦之亥雖然嫌棄程立武沒什麼本事,但是卻也一直養着他,這幾年若不是有秦之亥,程立武也升不上什麼官職。
“哦,”秦之亥冷冷應了一聲,“那又怎麼樣。”
他感念程立武恩德,那是他和程立武之間的事情,就算是程立武的兒子犯了錯,他都未必肯照拂一下,更何況不過是個侄子?
“是。”李高點頭。
“哎……”楚沉瑜下意識出聲阻止。
李高站定,回頭看她。
她死死抿脣。
一方面,她覺得,這件事還沒有查清楚,直接就要殺人,有點殘忍。
但她又想,今日差一點,死的就是沈宜安了。
“你不必擔心這些,”秦之亥冷冷擡眼,“他算是個什麼東西,本王殺了秦蒙他們還不知道厲害,如今就是要叫咸陽城裏的人看看,若是敢惹得你不痛快,就只有死路一條。”
秦之亥想,既然自己找不到什麼讓楚沉瑜開心起來的好辦法,就乾脆把讓她不開心的人都殺了。
“你,”楚沉瑜死死抿脣,好半天才道,“李高,你就去說,再給那個程大剛最後一次機會,他若是再查不出來,就叫他去死!”
“是,王妃娘娘。”
李高臨退下之前,看了秦之亥一眼。
秦之亥狠狠剜了他一眼,他摸了摸鼻子。
唉,聽了王妃的,王爺肯定要怪他只聽王妃的,婦人之仁。
但若是不聽王妃的,王爺肯定又要說他故意和王妃作對,惹得王妃不開心。
李高退下以後,秦之亥頗爲不滿地看了沈宜安一眼。
這個女人,實在是麻煩!
若不是楚沉瑜喜歡她,他早就把她給扔出去了!
楚沉瑜趕緊過去拉了拉秦之亥的胳膊。
任憑他有滔天的怒氣,那一刻,也盡數消散了乾淨。
人這一輩子,總會遇到那麼一個人,她會讓你放下所有的防備,讓你打破所有的條框,讓你毫無底線,一心只想和她在一起。
正當此時,外頭忽然有人來報,說是秦扶桑來了。
秦之亥死死蹙眉,秦扶桑來做什麼?
然人來都來了,總還是要迎進來的。
今日往回走的時候,秦扶桑忽然說要來胡王府,連徐福也被震驚了。
但秦扶桑堅持,他也沒辦法。
進了前廳以後,秦之亥的臉就一直是陰沉着的。
秦扶桑倒是不在乎,他只和秦之亥寒暄了幾句,便微微頷首道:“今日過來,主要是想和皇甫奉前輩道謝,前些日子一直躺在牀榻上,多虧了皇甫前輩的照料。”
秦之亥本就不喜歡這些場面上迎來送往的事情,剛剛好不容易湊合着敷衍了秦扶桑幾句,如今見他要走,自然是趕緊打發了。
秦扶桑與徐福一道往後走,先去感謝了皇甫奉。
皇甫奉知道,他今日前來,定然不是隻爲了這個,要不然之前在宮裏的時候就感謝了,沒必要特地跑一趟。
果不其然,過了一會兒,秦扶桑就說,他想見一見沈宜安。
說來也巧,皇甫奉正猶豫着呢,沈宜安就從外頭進來了。
門一推開,沈宜安和秦扶桑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沈宜安微微有幾分驚詫,顯然是沒想到秦扶桑居然會在這裏。
秦扶桑起身,微微頷首,“有幾句話,想要和沈姑娘說一說,不知可否方便?”
他擡頭,目光如四月溫潤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