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也不確定，只是偶然聽誰說了一嘴。”
卿羽皺眉，仔細想了想。
近來的事情太多，她一時間倒真的是想不起來到底是聽誰說的了。
不過青海這邊有小戰役也是正常的事情，左右還有呼圖巴爾呢，出不了什麼大事。
青海如今也算是一塊肥肉，誰都想上來咬一口，但到底有沒有這個本事，可就不好說了。
沈宜安垂眸，想着從前有哥哥，而今有呼圖巴爾，青海這塊土地，經歷了百年荒蕪，總算是有出頭之日了。
自打挑明瞭關係以後，楚沉瑜和秦之亥的關係就好了許多，也不必再像是之前一樣，彼此藏匿着自己對對方的情感。
但楚沉瑜看起來去，卻好像並不是很開心的樣子。
喫罷了午飯，楚沉瑜就來找沈宜安說話。
沈宜安看得分明，她的眉宇之間，攏着淡淡的愁緒。
沈宜安叫卿羽帶着人都退下，一時間屋子裏便只剩下了她和楚沉瑜兩個。
“小安，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纔好了……”楚沉瑜拉着沈宜安的手，差點哭出來。
“我不知道要不要告訴他所有的實情，小安，我是真的很想在這裏好好地陪着你，那些什麼權勢和功名利祿我都不喜歡，我也不想再過提心吊膽的日子了。”
從前仇牧起就是死在了戰場，楚沉瑜生怕有一日秦之亥也是這個下場。
要知道，之前聽說秦之亥在戰場上出事的時候，她可是差點就跟着秦之亥一起去了。
這世上，生離尚可忍受，死別痛不欲生。
若是生離，至少你知道，你愛的人還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某個角落，也許，只要你努力，你們就還有能再見面的那一天。
可是死別要怎麼辦呢？
奈何橋橫亙，忘川水洶涌，你這輩子再也見不到自己愛的那個人了。
況且，之前秦之亥是在和呼圖巴爾作戰的時候出的事情，楚沉瑜也怕他知道真相之後，會再作出什麼。
呼圖巴爾和沈宜安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楚沉瑜不想在自己喜歡的兩個人之間做抉擇。
於是，她便刻意模糊了這一點，隱瞞了秦之亥。
然縱然失憶，秦之亥也不是個傻子，楚沉瑜話語裏的漏洞，他還是能聽得出來的。
只是秦之亥雖然知道，卻不問。
如此這般，倒比他問了，更叫楚沉瑜難受。
“沉瑜，別難受了，”沈宜安輕輕拍着她的後背，“過兩日我勞煩常大人看看秦國那邊的情況怎麼樣，若是好的話，你還是隨着胡王爺一起回去吧，朋友是不能陪你一輩子的，只有愛人才可以，說到底，你還是要和胡王爺在一起的，更何況，青海離咸陽也不算遠，等我想你了，或者你想我了，我們隨時都可以見面。”
自打楚匡義打算將她嫁給秦蒙以後，楚沉瑜就知道，她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親人了。
如今，她早就把沈宜安當成是她的親人。
她吸了吸鼻子，抓着沈宜安的手問道：“小安，你真的不能跟我一起回去嗎？”
沈宜安在天侖這裏沒有找到家的感覺，這一點，楚沉瑜也是知道的。
她也知道自己這樣說對燕嬰很不公平，但沈宜安和秦扶桑雖然相識得晚，可是他們一起經歷了那麼多事情，其間的碰撞和情愫，都不是假的。
如若沈宜安能嫁給秦扶桑的話，她往後，不就不用再和沈宜安分離了嗎？
“沉瑜，我現下還不想想這些事情。”雖然懂了楚沉瑜的意思，沈宜安還是輕聲拒絕。
楚沉瑜輕聲嘆氣。
“小安，雖然我很希望你以後能繼續和我在一起，但是不管怎麼樣，還是你開心最重要，我會再在這裏陪你一段時間，回秦國的事情，暫且不着急。”
“對了，”楚沉瑜沉默片刻之後，又苦笑道，“說來也是奇怪，之前對付顧傾城和顧惜月的時候，可是半點都沒有手軟，但是這一次也不知道是爲什麼，在宋淺煙面前，竟然覺得有幾分對不起她……倒好像是我搶了她的夫君一般。”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要是叫胡王爺聽到，纔是委屈呢，”沈宜安笑着捏了捏她的臉，“之前你什麼都沒有告訴胡王爺的時候，算起來他和你可要比和宋淺煙更相熟一點，可是你看看，他對你的看重，長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來，若不是宋淺煙曾經救過他，他也未必肯多看她一眼。”
“再者說了，宋淺煙本來喜歡的人也不是胡王爺，你且放寬心就是。”
沈宜安知道，宋淺煙只是一時間將秦之亥當成了從前的那個少年，而把自己十四歲時對少年的喜歡，投射到了秦之亥的身上而已。
但是那時候的沈宜安忘記了，有的時候，女人是真的會弄錯自己到底喜歡誰的。
她們會分不清楚感激和感動，懷念與真心。
與沈宜安聊過了以後，楚沉瑜的心情明顯好了不少。
她其實還是很開心的。
畢竟，現在她人生中最重要的兩個人，都在她身邊。
可是安穩的日子，大約總是過不長久的。
楚沉瑜走後沒多久，常經年就匆匆過來。
他帶着一臉的急色，對沈宜安道：“小姐，有件事，屬下要和您說。”
“楚國那邊，打算對青海動兵了，不過我們早有準備，所以小姐也不必害怕，若是到時候真的出了什麼緊急情況，我們也會派人把小姐送到秦國去，好保護小姐的安全。”
沈宜安眉頭輕蹙，“秦國？爲什麼要送到秦國去？”
秦之亥不是剛在大戰中慘敗嗎？
按理來說，青海這時候和秦國的關係應該不好纔對啊。
常經年微微抿脣，猶豫片刻之後道：“青海如今雖然風頭正盛，但是也不宜過於張揚，所以之前呼圖巴爾決定，再不讓青海做其他國家的附庸，但是要找一個友好國家簽訂盟約，楚國和秦國都有這個意向，最後……呼圖巴爾選擇了秦國。”
他說完，還微微擡頭看了沈宜安一眼，“屬下也知道，小姐恨透了楚國，這青海畢竟是小姐的青海，想來若是小姐來選的話，也不會選楚國吧。”
楚國，盛滿了沈宜安和楚和靖不痛快的回憶，就算是出於私心，楚和靖也不想再和楚國合作。
更何況，自打晴皇貴妃死後，楚匡義整個人都是渾渾噩噩，楚國的國家實力也是每況愈下。
於公於私，秦國都是一個更好的選擇。
“這些政治上的事情我不甚懂，想來呼圖巴爾自然是有其打算的。”
原來是因爲這事。
想必楚匡義也是咽不下這口氣，才決定出兵的。
畢竟當年青海，可是楚國的地盤。
“不過就不必送我去秦國了，我留在青海就行，楚國也算是我的母國，當年沈家在楚國……也算是個百年望族，對於楚國，我還是很瞭解的，若是作戰，看看我能不能幫上什麼忙吧。”
常經年微微頷首。
其實說起對楚國的瞭解，他自然更不比沈宜安差。
只是，若是他能和沈宜安並肩作戰的話，想來關係也會更好一點吧。
這一次，他一定會好好保護沈宜安，絕對不會再讓她出任何危險了。
說完這事以後，常經年便起身告辭。
沈宜安在門口目送他出去。
回屋以後，她又想起今天上午楚希安和她說的話，轉身出去找常經年，卻見他站在門口，不知道在和碧月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