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興顯不受李成利和孫貴妃的待見,是整個南唐都知道事情,這也是蘇子榭爲什麼要約他見面的原因。
最開始的時候,他是想過,一舉推翻了南唐,自己來做皇帝。
但是現在,他卻改變了主意。
如若要師出有名,往後反對的人也少一些的話,最好就是能找一個李成利的兒子合作。
而李興顯,便是最好的合作對象。
蘇子榭沒有直接和他條明來意,但是卻對他表示了誠意和好感。
如今李興顯在朝中可以說是孤立無援,有蘇子榭的幫助,往後的路也能好走許多。
他卻猶豫了許久。
李興顯自幼就沒表現出來過什麼天分,在皇室裏不被人看重,連他親生母親都看不上他。
孫貴妃總是對李興民格外熱忱,對他卻是愛答不理的。
小的時候,李興顯也會努力讀書,學着做一個乖乖的、有出息的皇子。
可是不管他怎麼努力,孫貴妃都不會看在眼裏,慢慢地,他也就習慣了自己的碌碌無爲。
“殿下不想做出點什麼,來讓那些從前看不起自己的人後悔嗎?”蘇子榭的聲音微微有幾分低沉,帶着十足的魅惑。
李興顯想。
他當然想。
只是這種想被埋葬了多年,連他自己都快要記不起來了。
蘇子榭勾起了他埋藏在內心深處的,對於權力和出人頭地的渴望。
“但是你要保證,絕對不會傷害我的母妃。”
李興顯還是不希望孫貴妃有恙。
他自幼被人奪去了母愛,母親的認可對他來說是最爲重要的事情,若是孫貴妃出了什麼事情,他的努力和成就,又要給誰看呢?
蘇子榭輕笑一聲,“這是自然,對我而言,貴妃娘娘並不是真正的對手。”
“好,”李興顯重重點頭,“你有什麼需要做的,只管和我說就是了。”
蘇子榭又和李興顯談了一會兒,便各自分道揚鑣。
這幾日,李子寧對宋長玉頗爲看重,倒是給了蘇子榭很多自己的時間。
宋長玉如今在寧侯府的地位水漲船高,後院裏的不少事情也慢慢地都移交到了他的手裏去。
他從前看起來是個文文弱弱的樣子,彷彿大聲說句話都會害怕,如今管理起家事來,也是井井有條。
漸漸的,也有人習慣於去找宋長玉說事情,而不是來找蘇子榭。
蘇子榭此人面冷心硬,有的時候,他連李子寧的面子都不給。
而宋長玉卻不一樣,他總是溫和的,不管對誰都是一樣,寧侯府裏憎惡蘇子榭的人不少,喜歡宋長玉的人卻很多。
那些下人們,早就在不知不覺之中,被宋長玉籠絡了去。
張政忿忿不平,和蘇子榭道:“公子,那宋長玉也不過是被公主養着的,得寵才幾日,不是給這個人送衣物,就是給那個人送銀子,哪裏來的那許多錢,還不是花的公主的,拿着公主的錢做好人,名聲倒都是他的了。”
蘇子榭面上倒是淡淡的,顯然是不怎麼在乎這件事。
這寧侯府說到底也是李子寧的寧侯府,不是他的。
李子寧喜歡誰,願意給誰花錢,那都是她的事情。
連張政都能看出來的事情,李子寧當然也能看得出來。
古有姬宮湦狼煙四起,烽火戲諸侯以期佳人一悅,如今李子寧千金未擲,不過花個幾百兩銀子就能哄得宋長玉開心,對她來說,肯定是賺的。
不過雖然嘴上這麼說,面上也完全沒有神情起伏,但是隻有他自己知道,他心裏是很酸澀的。
這種酸澀從何而來,他不願意去想。
李子寧曾說過,他是那入淤泥而不染的白玉,是於九天徜徉的神靈。
他永遠不能下凡。
跌落凡間的神靈,將再也不會被人喜歡。
比惡魔還要不如。
“近來安大人在朝堂上怎麼樣了?”
爲了避免被人發現端倪,蘇子榭和楚和靖的來往並不多。
張政道:“一切都好,安大人如魚得水,樣樣事情都處理得乾脆利落。”
蘇子榭點頭。
“邊關的事情呢?”
張政道:“邊關的事情也照着公子您的吩咐安排下去了,不過這何將軍……”
張政心裏有幾分擔心。
這一次在邊關鬧出來的事情並不算大,按理來說,殺雞不用宰牛刀,這種小事情,一般不會叫何將軍親自掛帥纔是。
如若何將軍沒有去的話,那麼蘇子榭之前的安排,就都作廢了。
“放心,一定會是他去的。”蘇子榭胸有成竹道。
既然蘇子榭都這麼說了,張政也就沒有繼續說什麼。
一轉眼,李子寧就兩日沒有來看蘇子榭了。
兩日其實並不算長,但是自打蘇子榭入府以來,這還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看起來蘇子榭倒是不着急的樣子。
他還在等一個結果。
按理來說,邊關的事情,也該傳到京城來了。
果不其然,剛過了沒幾天,朝中就有了動靜,說是近來,楚國和南唐邊境那邊,不太太平。
其實這也是正常的事情。
秦國如今一心擴張,前些年,楚國還將豐越十八州全部都給了秦國,青海如今也不再屬於楚國。
北燕那邊,有威武王駐守,楚國也很難討到什麼好處。
所以楚國,就把主意打到了南唐的頭上來。
不過這一次只是小規模的騷亂,說是邊境的兩個村子之間因爲一塊土地起了爭執,所以打起來了。
原本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兩邊的官員溝通一下,可能這件事也就過去了,而且原本南唐這邊也不想把這件小事上報,他還希望自己治下能夠平平安安的,好升官呢。
偏偏在打鬥過程中鬧出了人命,於是這件事就不好解決了,一直糾纏着,直到現在,變成了雙方七八個村子之間的互毆。
邊境的官員眼看着這件事壓不下去,又聽說楚國那邊已經報告了朝廷,想着自己若是上報晚了出了什麼事情,不但升官發財沒了希望,搞不好連命都得搭進去。
接到這封信以後,李成利就準備在朝中派個武將前去。
但是找誰去,便成了一個難題。
首先,這人不能位置太高,否則要是楚國那邊沒打算打的話,豈不是叫人覺得南唐小題大做,一點點事情也要這樣防備,定然是國力虛弱。
其次,這人也不能太弱,不然要是楚國那邊當真派來了什麼大將,豈不是平白把一塊肥肉送到了人的嘴裏去?
思來想去,李成利忽然發現一個人無比適合。
那就是何意悅。
何意悅在朝中的官職不比何溫遠,派她前去,不會讓人覺得南唐過於看重此事。
且何意悅的本事,李成利也是知道的,楚國那邊若只是派幾個普通的武將過來,絕對不是何意悅的對手。
但關鍵在於,何意悅如今已經嫁人了,而且,此刻還在宮中爲自己的妃嬪沖喜。
何意悅嫁到寧侯府以後,一共也沒在寧侯府住上幾天。
這事要是傳出去,不知道別人會不會說,如今的李家只仰仗着何家才能坐穩皇位,不光是要何溫遠鎮守邊關斬殺外敵,還一定要把何家的女兒給壓榨乾淨纔是。
何意悅也聽說了此事。
近來這段時間,她總是心中鬱結,有些事情,她怎麼也想不清楚,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她倒是挺想帶兵前去邊關,這樣也好散散心,給自己一個好好思考的時間。
於是何意悅便一心等着李成利吩咐自己帶兵出征。
但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又出了一件事。
有人從半路殺出來,搶走了這個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