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一念江山一念卿沈宜安 >第533章 懷疑
    何意悅和祁封成親,也只是幾個月之前的事情罷了。

    如今回想起來,彷彿樁樁件件,都在眼前。

    當時,是鄭如秩過來,將她背了出去。

    那不是鄭如秩第一次揹她,在戰場上受傷的時候,鄭如秩背過她許多次,甚至她也背過鄭如秩許多次。

    但唯有那一次,她至今回想起來,還是暖洋洋的。

    那樣好的鄭如秩,往後,便只是文薇薇一個人的了。

    光是想到這一點,何意悅就覺得鼻子酸澀。

    可她卻還是要擠出滿臉的笑容來,來迎接參加婚宴的每一位賓客。

    鄭如秩今天一大早就到了何家,何溫遠早就安排好了人給他打扮。

    他們這些在戰場上摸爬滾打慣了的人,總是不在乎自己穿什麼長什麼樣子,但是今日,鄭如秩必須得光鮮亮麗。

    “老三……”鄭如秩站在何意悅面前,輕輕撓了撓頭。

    越是臨近自己的大婚之日,他越是睡不着。

    不管白日還是晚上,他的眼前總是閃爍着何意悅的臉。

    像是思念,也像是告別。

    何意悅微微抿脣,鄭如秩逆着陽光站在她眼前,陽光從他身後打過來,給他鍍下一層金色的邊,何意悅微微眯了眯眼睛,輕笑道:“鐵子,今天你可真好看。”

    鄭如秩驟然一愣。

    何意悅平時鮮少會誇他,更是從來沒有誇過他的長相。

    臨泗城裏長得好看的大家公子不在少數,白白淨淨的有,溫潤如玉的也有,自從這次的事情以後,臨泗開始對何意悅產生興趣的大家公子也有不少。

    況且何意悅成親以後並未和祁封同房的事情,也已經傳了出來。

    縱然是二婚,那何意悅也是乾乾淨淨的大姑娘,再加上她的身份,足可以找一門更好的親事。

    鄭如秩想起,這是何意悅大婚那天,他對她說的那番話。

    那時候,他真的覺得何意悅像是個仙子,若她能嫁給自己,他定然要高興得昏過去。

    風水輪流轉,如今還是錯過了。

    他到底是一句話也沒能說出來。

    何意悅眼看着他翻上高頭大馬,穿着鮮紅的衣裳,去迎娶文薇薇了。

    文家給文薇薇準備了十里紅妝,讓她風風光光出嫁。

    她會坐在喜慶的轎子裏,由鄭如秩帶着,從臨泗城裏最繁華的長街上走過,街頭巷尾都會贊他們郎才女貌。

    他們都會說,他們倆是天生一對。

    鄭如秩的背影漸漸縮小,何意悅驟然覺得這陽光有點刺眼,便微微眯了眼睛。

    “悅兒。”沈宜安從旁邊過來,站在她身側。

    “表姐。”何意悅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來。

    她平素天不怕地不怕,性子率真爽利,總是有什麼說什麼。

    可只有喜歡鄭如秩這件事,她不敢說給別人聽。

    這世上,只有何溫遠和沈宜安兩個人知道。

    表姐,他要成親了……

    那一刻,何意悅一張嘴,差點就說出這句話來。

    可她到底還是嚥了回去。

    未免有點太矯情了。

    況且將心比心,若她是文薇薇,定然也不希望有人這樣惦記着自己的夫君。

    文薇薇到底也不曾做過什麼壞事,是她自己沒有早早把握好鄭如秩。

    她連恨文薇薇的理由也沒有,連喫醋的資格都沒有,想到這裏,她就更加難受了。

    沈宜安只輕輕握住她的手腕。

    何意悅嘴脣蠕動了半晌,才道:“表姐,今日真是個好天氣……”

    就這一句話,差點把沈宜安的眼淚砸出來。

    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爲賦新詞強說愁。

    如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到天涼好個秋。

    何意悅,當真是大哀莫過於心死吧。

    南唐傳說,若是夫妻二人在正當好的豔陽天裏成婚,在午時影子最短的時候拜堂,他們就會白頭偕老,一世長安。

    今天可真是好天氣啊……

    他們一輩子也不會分開了……

    何意悅別過頭去揉了揉眼睛,然後回過頭來,對沈宜安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

    “走吧表姐,前頭還有許多客人等着呢。”

    文家離何府並不算遠,鄭如秩接了文薇薇就回來了。

    何溫遠在門口迎他,只道:“怎麼也不在外頭慢慢地走。”

    成婚這日,就是普通人這一生中最風光的時候了,旁人都恨不能在外頭晃悠一個時辰,接受完所有人的祝福。

    鄭如秩可倒好,簡直像是搶親一樣,接了人就匆匆回來了,要不是長街上人太多,只怕他就要快馬加鞭往回趕了,後頭擡轎子的人,差點就沒跟上他。

    鄭如秩並不想聽那些個百年好合的話。

    可落在何意悅眼裏,只當他是想早點和文薇薇拜堂,一分鐘都耽擱不得。

    文薇薇在喜娘的攙扶下走下了轎子。

    因爲這一路上鄭如秩策馬走得太快,那些轎伕也只能飛快地跟着鄭如秩往前走,這一快,就沒法穩了。

    故而這一路上,文薇薇也被搖晃得不輕。

    今天一早她就起來梳妝打扮了,一點東西都沒喫,此時腹中難受得很,爲了顯得腰肢纖細,她今日更是將束腰帶也勒緊了一點,於是更加難受,剛剛落轎的時候一磕,她在裏頭晃悠了一下,差點當時就吐了出來。

    喜娘扶着她出來的時候,由於有蓋頭蓋着沒人看得見,她便輕輕乾嘔了一下,微微彎了彎腰,口中更是難受,卻只能強行嚥了口唾沫,壓制住噁心的感覺。

    而且下來的時候,她還若有若無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人就是這樣,越是想掩蓋什麼,越是害怕沒有掩蓋好,反而會畫蛇添足,惹人注目。

    雖然知道自己如今月份不大,再加上束腰帶以後看起來就和正常人沒什麼區別,可她還是擔心會被人看出來,便忍不住摸了摸。

    就這個小小的動作,落在了沈宜安的眼裏。

    原本,她也是沒怎麼在意的,雖然覺得有幾分不對勁,不過一晃眼也就過去了。

    她和何意悅一起站在大門口,看着鄭如秩站在文薇薇身邊,而文薇薇則被喜娘攙扶着,慢慢跨了門檻進來。

    在外人看來,他們也算是般配得很。

    衆人臉上都洋溢着笑容,好像每個人都是喜氣洋洋的,只有沈宜安看得出來,何意悅臉上的笑容,眼看就要垮下來了。

    就在這時候,一陣微風拂過,文薇薇被喜娘攙着從她身邊走過。

    沈宜安和何意悅一起吸了吸鼻子。

    何意悅是因爲差點沒能壓制住自己的淚意,而沈宜安是因爲聞到了一點熟悉的味道。

    她微微側了側頭。

    “表姐,”何意悅喚了她一聲,道,“怎麼了?”

    沈宜安輕輕搖了搖頭,她望着文薇薇的背影,若有所思。

    “悅兒,”往前走了幾步以後,沈宜安忽然問她,“在先皇做媒之前,鄭前鋒認識文小姐嗎?”

    何意悅輕輕擺了擺頭,“那時候他還對我說,見都沒見過的姑娘,也不知道人到底怎麼樣。他出徵那天,在臨泗城門口,那應當是他們倆第一次見面。”

    這話剛說完,何意悅就後悔了。

    文薇薇去送鄭如秩出征這件事,她應當是不知道的,這麼一說,不就叫沈宜安知道,那天,她也去了嗎?

    好在沈宜安並未在意,也沒有嘲諷她。

    沈宜安微微縮了縮眸子。

    也就是說鄭如秩和文薇薇之前是不認識的,就算是在城門口短暫見了一面,也不可能做什麼。

    他們倆唯一有長時間相處的機會,就只能是在戰場上了。

    “悅兒,你先坐,我去找燕嬰說點事情。”

    何意悅並未在意,只點了點頭,如今,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鄭如秩身上,完全沒有發覺沈宜安有點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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