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定下來了嗎?
她也不知道。
喜歡肯定是喜歡的,但是到底有多喜歡,她自己也不清楚。
可是人這一輩子,不就講個緣分嗎?
你喜歡他,他也喜歡你,這是緣,在剛剛好的時間你們遇見了,在一起了,這是分。
缺一不可。
但是成婚這件事情,沈宜安總覺得還不着急。
就在這個時候匆匆將自己嫁出去的話,不光是對自己不負責,也是對燕嬰不負責。
她要在自己最愛燕嬰的時候嫁給他,要在他掀開蓋頭的那一剎那,看到她眸子裏最爲燦爛的焰火。
那纔是給予愛人最好的迴應。
從前的過往我都收整好了,往後會發生什麼我也不知曉,可是我願意和你一起走下去。
在這一刻,我最愛你。
一定要這樣纔可以。
就算是經歷了萬水千山,對於愛情這件事,沈宜安還是有着自己的堅守。
可是這時候若是回絕了何溫遠,難免也叫燕嬰覺得難堪。
可是就在這時候,還不等沈宜安說什麼,燕嬰便率先開口笑道:“那可不行,我還年輕,不想這麼早就把自己交代給安安,我得再過幾年,好好考察考察她纔行。”
說完,燕嬰還一臉傲嬌地仰了仰下巴。
何意悅在一旁啐了一口道:“呸!我表姐這樣好你還考察考察,真是不要臉!”
這個話題,便在衆人的笑聲中揭了過去。
沈宜安偏頭看了燕嬰一眼。
在很多時候,她都很感激燕嬰。
他彷彿永遠都能感知到她心裏在想什麼,然後幫她解圍。
燕嬰在下頭捏了捏她的手。
燕嬰能感覺到,自從來了南唐以後,沈宜安的心情是好了許多。
何意悅是個熱情開朗的,何溫遠對沈宜安也很好,在這裏,沈宜安應當當真是有幾分家的感覺了。
只是燕嬰等人在何家過得其樂融融,李興顯在宮裏的日子卻並不好過。
他已經有兩日沒有進後宮了。
孫清婉那邊身子還是有點虛弱,按理來說,他是該去看看的,可是最近這幾日他心腦煩躁,實在是不願意再做這些個表面上的功夫。
文瀟瀟大約是覺得那天她的淚讓李興顯產生了共鳴,心想着能不能趁熱打鐵,和李興顯好好促進一下感情,所以這兩日也叫宮女來說自己那邊做了湯,請李興顯過去說說話。
李興顯並不否認自己那天的確是從文瀟瀟身上看到了從前那個懦弱無能,被所有人看不起和忽視的自己。
但是他可不想和文瀟瀟這樣沒有腦子的人說說話。
看到她就想起從前的自己,可是從前,並沒有什麼值得回憶的往事。
李興顯只當是沒聽到,每回文瀟瀟身邊的人來,李興顯只讓鄧公公給自己擋了回去。
楚念晴那裏這幾日聽說也不太好,總是鬧着,不知道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鄧公公說,好像楚念晴是想家了,吵了幾回要回國去見楚匡義,白朮哄了好幾個時辰,方纔哄住。
楚念晴縱然是個心機很壞的小孩子,但大約很多事情,她還是沒辦法理解透徹的。
可是她不知道在她及笄以前,會發生多少事情。
她也不知道,如果不出什麼意外的話,她這輩子都不會有回國的機會了。
那次楚匡義送她離京和親,就是她這輩子和最疼愛自己的父親,最後一次見面了。
縱然她如今,不過只有三歲而已。
其實想到這裏的那一刻,李興顯心頭是有一瞬間的動容的。
但也僅僅只是一瞬間而已。
他纔沒有那個閒心去哄孩子。
“月利亞這幾日怎麼樣?”李興顯問鄧公公道。
自從把月利亞扔進天牢以後,李興顯就像是把她忘在了腦後一般,再也沒有去看過她,也沒有讓人審問過她。
但是忘記肯定是不能忘記的。
孫向先到現在還對月利亞念念不忘,前幾日藉口是過問淑妃在宮裏過得怎麼樣,其實話裏話外都是想要關心一下月利亞,探聽一番李興顯對月利亞的態度,看看能不能把月利亞給救出來。
自己的兒子對一個別族女子這樣上心,孫慶國覺得很是不齒,好長時間沒給過孫向先好臉色看。
孫向先雖然是孫家的嫡子,但是卻一直都不被孫慶國所看重,這次的事情一出,孫慶國就更是減少了在朝堂上對他的幫襯。
孫家除了孫向先以外,還有兩個平妻所生的兒子,孫慶國並不是只指望着他。
不過叫孫向先奇怪的是,雖然孫慶國如今很是看不上他,可是從前一向和他不怎麼熟稔的太后,近來卻對他關懷備至,不僅賞賜了好幾回東西,還讓自己身邊的嬤嬤來探望過他兩次。
且言語之中,孫向先能感覺得出來,孫昭影是希望讓他去做一些事情的。
孫向先並不打算拒絕,如果他做得好的話,說不定能由太后做主,放了月利亞。
月利亞大約是沒想到孫向先對她還有這麼上心。
畢竟自打她進了天牢以後,就從來沒有接到過任何別人送進來的東西,也沒有人來探望過她。
今日獄卒將她帶出去,她還以爲是孫向先終於想到法子救她了,沒想到出去一看,卻是李興顯。
月利亞被人按着跪在下頭,卻仍舊倔強地梗起脖子來。
“罷了,”李興顯衝獄卒擺了擺手,“你們先下去吧。”
“在哪兒坐吧。”李興顯這幾日有幾分憔悴,說話的時候看起來也有點有氣無力的。
月利亞一邊盯着他一邊往後退,摸索着在凳子上坐下。
“這幾日過得可還習慣嗎?”李興顯笑道。
月利亞咬牙,“這裏又不是什麼好地方,我怎麼會習慣?!”
李興顯笑了一聲,“也是,畢竟你可是當初草原上的明珠,是祁東爾列全部落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小郡主,不習慣這裏也是正常的。”
月利亞微微驚詫地睜大了眼睛,沒想到李興顯居然知道她的身份。
“你的中原話說的很好。”
月利亞死死抿脣,盯着李興顯看。
她不知道李興顯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既然知道我是祁東爾列部落裏的人,就應該放了我,不然我父王定然不會饒過你的,草原雄師的鐵騎,會從你和你臣民的屍骸上面踩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