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一念江山一念卿沈宜安 >第657章 你在趕我走?
    一路往北燕而去,天氣也越來越冷。

    杜玉宛雖然之前曾獨自在大雪山裏生活過許久,但是她卻還是感染了風寒,在馬車裏呆了好幾天,都不曾露過面。

    她膽子小,不怎麼喜歡見生人,便是讓皇甫奉來診治,都要燕嬰勸了許久。

    燕十七頂看不上杜玉宛這般樣子,但也不好繼續和燕嬰起衝突,就只躲着她遠遠的。

    雖然燕嬰回來了,但是他和沈宜安見面的時間,卻比從前少了不少。

    一時間,沈宜安還有幾分不習慣。

    從前,燕嬰總是陪在她身邊,只要見到了她,就會揚起滿臉的笑容,衝她笑得張揚。

    哪怕是不在她身邊,也是巴不得一天給她寫好幾封信,每一行字裏,都要帶着幾分思念。

    可現在,只剩下她獨自一個人,間或遠遠看上燕嬰一眼。

    他將自己的溫柔都給了旁人,雖然不及從前給她的十分之一,但已經是他現如今所付出的全部。

    燕十七躲着杜玉宛,來找卿羽的時間便比從前多了不少。

    他也曾勸過沈宜安。

    燕十七是從很久很久以前就跟在燕嬰身邊的,當年燕嬰是在北燕出了名的風流世子,不管是喜歡他的還是他喜歡的姑娘,都是數不勝數。

    從前燕嬰對那些姑娘也都很不錯,總是會在細節上討人歡心,當年那些個姑娘,也是被燕嬰迷得神魂顛倒。

    但燕嬰其實當時,是沒對那些人用過什麼心的,這些套路,對他而言,也不過信手拈來。

    如今縱然沒了記憶,這些事情也是刻在骨子裏的。

    但他對沈宜安卻是不一樣。

    他爲沈宜安做過的事情,從來沒有爲其他人做過。

    燕十七怕沈宜安想不開,便多勸慰幾句。

    沈宜安面上倒是看不出來,甚至有時還會反過來勸燕十七幾句,叫他不要和燕嬰起衝突,若當真是避讓不開,也要和杜玉宛好好相處。

    燕嬰時常會去陪着杜玉宛喫飯。

    杜玉宛是在鄉野里長大的,許多東西,她從前都沒有見過,也沒有喫過。

    燕嬰總是細心地一樣一樣教給她。

    可杜玉宛卻總覺得自己怕是丟了臉,愈發不喜歡叫那些人伺候在跟前,免得看她的笑話。

    燕嬰自然同意,慢慢便只有他們兩個人喫飯了。

    “朗哥哥,那個姐姐是誰啊?”杜玉宛也是個姑娘,看得出來沈宜安看燕嬰的眼神。

    燕嬰倒也沒有什麼可瞞她的,直接道:“十七說她從前是我喜歡的人,之前也是我答應了要帶她一起去北燕的。”

    杜玉宛瞬間心中一緊,她捏着帕子,思索了一會兒才道:“雖然朗哥哥你認定十七是你可以信任的人,但喜歡這種事情,除了自己以外,旁人都是說不清的,也不知是不是十七誤會了,但也……也有可能就是實情,朗哥哥你……”

    杜玉宛嘆氣,握起粉拳來輕輕砸了自己的腦袋幾下,像是在氣自己組織不好語言。

    過了片刻,見燕嬰沒有說話,她才擡起頭來,眼淚汪汪地看着他,“那朗哥哥,你是不是要成親了,如果你要成親的話,我是不是就不能跟在你身邊了……”

    杜玉宛擰緊了衣角,緊張異常。

    “放心吧,”燕嬰笑着揉了揉她的額頭,“不管怎麼樣,我都會帶你去北燕,幫你找到你的哥哥,至於成親嘛……我現在還不着急,但這都不會影響你的事情。”

    “我還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哥哥,但是朗哥哥可千萬不能丟下我,我……我如今已經把朗哥哥當成我自己的哥哥了……”

    “從雪山出來以後,我就只有朗哥哥一個親人了……”

    杜玉宛抓住燕嬰的胳膊,說話間眼角還有一顆晶瑩的淚珠要掉不掉,看起來格外叫人心疼。

    燕嬰寬慰了她一會兒,她也哭得累了,丫鬟將東西收拾下去以後,她就躺在馬車上沉沉睡着了。?

    見杜玉宛睡得平和了,燕嬰才從馬車上下來。

    前方月色長而涼,鋪散在積雪之上,散着瑩瑩的光。

    有人長身玉立於一塊石頭邊,仰頭望着那月亮和稀疏的星。

    間或有風吹過,她脖頸上的狐毛抖動,愈發顯得身形靈巧動人。

    燕嬰緩步往那邊走,踩碎一根枯樹枝,發出清亮的折斷聲,在這安靜的夜裏格外清晰。

    沈宜安回過頭來。

    月色雖明,到底有幾分恍惚,於這夜裏,沈宜安的面容比白日裏模糊許多,面上的紅痕也不甚明顯。

    她本就生得好看,剛剛一個背影已經是天人之姿,轉過頭來時,也是重現當年楚國京城第一閨閣小姐的榮光。

    便是杜玉宛比她年輕幾歲,也斷斷沒有她身上的這股子韻味。

    燕嬰一時間晃了神,彷彿有幾分熟悉的感覺從腦中過去,但是瞬間就被晚風吹了個乾乾淨淨。

    沈宜安朝燕嬰微微頷首。

    其實自打認識的那一天開始,他們倆就從來沒有這樣疏離客氣過。

    燕嬰緩步過去,站在她身側,晚風捲起沈宜安的衣角,她身上的清冽香氣若有若無地鑽進他的鼻腔裏。

    像是用雪水浸過的竹葉,接住一朵寒冬臘月的梅花。

    “天色不早了,你也該早點回去休息。”

    沈宜安不能生疏地叫他世子,卻也無法自然地如同從前一般喚他名字。

    擦肩而過的時候,燕嬰忽然道:“十七說,從前我也很喜歡你。”

    沈宜安頓住腳步,一言不發。

    她臉上的紅痕在燕嬰眼睛裏放大。

    其實他不願意這樣針鋒相對,便是一個陌生的姑娘,他也會以禮相待。

    但不知道爲什麼,他明明見到沈宜安自己的心就會柔軟幾分,卻偏要強迫自己變得堅硬。

    好像這樣,就能夠擺脫一點控制。

    他們說的那個燕嬰他分毫都不記得,聽着他們的話去做事,彷彿自己是在替另外一個人而活一樣。

    但是他想要幫杜玉宛找哥哥的話,成爲一個世子,是再方便不過的事情了。

    “從前的事情只是從前對吧,”燕嬰不等沈宜安回答,就輕聲道,“沈小姐這樣聰明想必也清楚,人都是會變的。”

    沈宜安抿脣一笑,擡起頭來,“自然,世子說的對,但是世子放心,我並沒有想纏着世子的意思,從前與世子有幾分交情,想借着世子的車隊一起去一趟北燕,世子若是拒絕,我立刻就走。”

    燕嬰微微縮了縮眸子看她。

    沈宜安太瞭解燕嬰了,她只有這樣說,才能真的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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