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計杜玉宛也不會去看過寧琪玉。
“雖然如今寧琪玉的身份地位已經大不如從前,但是有些事情,她說不定還是能幫得上你的,”寧雙淑道,“你如今從王府裏得的好處也不少,且有些事情我去做了,到底是顯得我偏私,而且我也是王府的人,可你不一樣,你若做了,便叫人覺得你心善。”
杜玉宛當即就急了,“但我也想做王府的人啊,萬一世子哥哥惱了我怎麼辦?”
“世子見你這般忘恩負義,只怕是纔會惱了你!”寧雙淑聲音清冷,恨鐵不成鋼道。
杜玉宛怯怯低頭,沒再敢說話。
不過夏眠卻看到,杜玉宛從寧雙淑屋子裏出來的時候,明顯面露不滿。
“小姐,您這是……”
杜玉宛擺了擺手,將剛剛在寧雙淑面前哭出來的眼淚都擦了乾淨。
不得不說,寧雙淑說的話還是很有道理的,她只要假裝什麼也沒發生過,就不信燕嬰真的會把她給趕出去!
“去一趟沈宜安那裏吧。”
“小姐,”夏眠有點猶豫,“咱們還是少去那裏比較好吧,畢竟如今我們還在……”
“無妨,就是去看看。”
杜玉宛再怎麼樣,也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心思縱然惡毒,但也複雜不到哪裏去。
她覺得自己如今算計了沈宜安,那勢必是要去看看的,不然,這種快樂又要怎麼體會得到呢?
就像是小孩子在學堂上受到了老師的表揚,回家以後定然是要繪聲繪色地學給自己的父母聽的,要不然,豈不是白被表揚了?
但是在杜玉宛去沈宜安那裏之前,燕嬰就已經去了。
本來今日出門,燕嬰就是想和沈宜安一起出去的,可是去被沈宜安拒絕了,他到現在,心裏都還憋着氣。
等他去的時候,沈宜安纔剛剛起來沒多久,整個人還有點迷糊。
卿羽出去拿飯,沈宜安就自己靠在那裏,撐着頭,迷迷糊糊的。
“沈宜安。”
燕嬰喊了她一聲。
沈宜安清醒了一下,微微偏頭,看着他。
陽光從她的右臉打過來,給她鍍下一層淺淺的金邊,臉上的絨毛讓人忍不住想要去觸碰一下。
燕嬰的心一下子就軟成了一汪水。
她的眼神還不是很清醒,但眸子卻透亮無比,像是清澈的湖水,倒映着他的影子。
她的鼻子微微皺了皺,像是有點不高興,肌膚吹彈可破,像是個嬌嫩的瓷娃娃。
那一刻,燕嬰幾乎要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衝動,將她抱進懷裏。
“你今天都做什麼了?”
他的手已經伸了出去,爲了掩飾自己的尷尬,他只是去拿了沈宜安手邊的一杯茶。
她挪了挪胳膊,讓他拿得更方便些,他卻以爲她連這一點觸碰都不願意,心下更是不高興。
她撐着頭,歪着腦袋想了一會兒才道:“也沒做什麼,和卿羽說了一會兒話,然後睡了一會兒。”
睡覺?
他帶着杜玉宛出門,她居然還能睡得着?
“我今天帶着杜玉宛去了皇宮。”
“嗯,”她說話的時候帶了一點小小的鼻音,更是可愛,“我知道,你上午不是來過了嗎,卿羽說你帶着杜玉宛去了。”
“你也該知道今日宴席的目的是什麼吧。”
燕嬰微微咬牙,“你不高興?”
“自然是不高興的,文晶蕊可是配不上他。”
“那我呢?”
那一刻,燕嬰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這三個字自然而言就脫口而出。
沈宜安有一瞬間的怔愣,像是沒能理解他的話。
“也……也配不上你吧……”她不懂燕嬰怎麼會忽然問這個問題,“但你要是喜歡的話,那就當我沒說。”
燕嬰簡直氣急。
他本來是想問一問沈宜安,她只關心秦扶桑,那麼他呢?
可是沈宜安彷彿以爲他在問,文晶蕊和他般不般配了。
“文晶蕊今日說的話,我倒是覺得有幾分道理。”
燕嬰好不容易纔把自己心頭的怒火給壓了下去,好聲好氣地和沈宜安說着話。
他將自己之前和杜玉宛重複的話,又重複給了她聽。
“你覺得呢?”
沈宜安眨了眨眼睛,沉默了一會兒。
若要她覺得,自然是讓杜玉宛離開比較好。
她不喜杜玉宛,這是整個王府都知道的事情。
當然了,杜玉宛不喜歡她這件事,也是人盡皆知。
可是她要是和燕嬰說應該叫杜玉宛離開的話,便不是那麼好聽。
到底,她也曾救過燕嬰,而且她不過是一個弱女子,就這麼被人從王府裏趕出去了,往後又要怎麼辦呢?
但是讓她繼續留在王府裏,難不成來日真的要讓燕嬰負責?
“這事我不便開口,你和杜玉宛的事情,還是你們自己解決比較好。”
“如果我要是說,爲了你,我想讓她離開的話呢?”
燕嬰往前一步,站在沈宜安跟前。
陽光從他身後打過來,沈宜安整個人都被他的影子包裹住,彷彿身處他的懷抱之中。
他的桃花眼斜斜挑起,彷彿暈染了一整個春天。
“爲了我?”沈宜安輕笑一聲,擡起頭來與燕嬰對視。
燕嬰彎腰看她,二人的鼻息就又纏繞到了一起去。
燕嬰想起上一回,他調戲沈宜安不成,反而被沈宜安調戲的事情。
可是他卻不想退縮。
如果時光就此靜止,如此一輩子,倒也沒什麼不好。
“可我留在王府裏,難道你不是心生歡喜?”
“所以其實,你還是爲了你自己歡喜……”沈宜安吐氣如蘭,放緩了聲音,“又怎麼能說是爲了我?”
說完,她伸出一根食指,輕輕撓了撓燕嬰的下巴。
那一刻,她的眸子裏亮晶晶的,像是藏着一整條銀河的星星。
燕嬰的心跳驟然漏了一拍。
她像是哄一隻小貓小狗一般,帶着笑意看他。
但是他知道,她那一刻,也是藏着幾分期待的。
“那麼,只要你點頭……”他握住她的食指,抓住放在自己嘴邊,輕輕吹了一口氣,“只要你說,我便叫她離開……”
沈宜安垂下頭去笑,燕嬰的鼻息落在她的指尖。
她的聲音一瞬間變得清冷,連落上去的零星雪花都融化不了。
“燕嬰,你知道的,我不會說的。”
二人之間剛剛凝結起來的繾綣氣息一瞬間被風捲了個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