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着脣瓣,看着前方,他自己都不知道這份怨氣從何而來,也不知道是針對誰,直到姜咻輕聲道“不走嗎?”
約書亞這才反應過來,這份怨氣是針對姜咻的。
他不喜歡這樣逆來順受的姜咻,但是他說不出是爲什麼,於是只好一言不發的啓動了車子。
姜咻靜靜地抱着懷裏的車子,看着窗外,一言不發。
大概半個小時後,車子停下了,這是城郊的一處別墅,約書亞道“到了。”
姜咻就下了車,她擡起頭看了眼眼前的別墅,普普通通,沒有什麼特別之處,走進去了之後,姜咻才發別墅的花園裏種了一株五味子樹,這時候滿樹都是紅彤彤的五味子,看着就跟一串串小燈籠似的,分外的喜慶。
穿着白色長裙的女人擡手,摘下了一串,那紅彤彤的果子襯的她手指更加的素白修長,幾乎有些死白了,女人轉過身,眼光下一張臉眉眼如畫,梨花黯然。
和姜咻幼年的記憶重疊在一起。
在她年紀還很小的時候,蘭錦兮就是這樣,這麼多年,她似乎不曾有過什麼變化,時光格外的偏愛她,好像她的時間在十年前就的定格了一般。
姜咻站在原地,有些晃神,蘭錦兮道“姜姜,看見媽媽,不高興嗎?”
姜咻回神,她看着蘭錦兮,扯出一個冷漠的笑“我看不見你,才高興。”
蘭錦兮輕輕的嘆了口氣,帶着些無奈的道“你只是還不能理解罷了。”她順手將那串五味子放在了約書亞的手上,而後對姜咻道“跟我來。”
姜咻抱着箱子跟她進去。
客廳裏裝潢簡單卻精緻,蘭錦兮讓她坐下,而後給她倒了杯茶,空調的涼風吹散了外面的炎熱,蘭錦兮的聲音平和“姜姜,我們不如開誠佈公的談吧,你想要的,我可以幫你辦到,但是我想要什麼,你也清楚,是不是?”
蘭錦兮站起身,手指扶着沙發靠背,道“deoneye是我一生的心血,它就像是我的第二個孩子,雖然現在還是有很多人不理解deoneye,但是姜姜,你得知道,deoneye帶來的從來不是毀滅,而是新生。”她看向姜咻身旁的黑色箱子,道“這一點,你也認同了不是嗎?”
“那那些死去的人呢?”姜咻輕聲問。
蘭錦兮輕笑“自古成大事,哪有不流血,不死人的?這是歷史的必然性,我無法避開。”
姜咻咬了咬下脣,也不知是贊同還是反對,她道“我一直想要問您一個問題。”
蘭錦兮柔和道“你說。“
姜咻擡眸看向她的眼睛,道“到底我幼年時的母親是真的你,還是現在這個,是真的你?”
蘭錦兮臉上的笑容斂了斂,而後道“那都是我。”
姜咻笑了“不,現在這個纔是真的你,童年時候我所認知到的你,不過是你的僞裝罷了。”
母女兩靜靜地對視,過了很久,蘭錦兮才說“姜姜,我生而不詳,在我還不知道生死的意義時,就已經害死我母親的性命,我年幼時,父親帶着我四處輾轉奔波,我見到了人性的醜陋,它們像是穿腸的毒藥,無聲無息的腐蝕每一個人,父親說,我要學會去原諒他們,是他們愚蠢,他們不懂大義,我本也一直是這樣想的,我何必跟一羣蠢貨計較?直到——”
她閉了閉眼睛,道“直到我醫學大典奪冠,風光無兩的時候,我成了替罪的羔羊,我才知道,在我深愛的人眼裏,我只是一枚棋子,一個工具罷了,他可以毫不猶豫的捨棄我,利用我搭就通天的橋樑,哪怕是踩着我的屍骨,也沒有任何的愧疚。”
“那短短的時間裏,我見證了最醜陋的人性,你無法想象我是如何熬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