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角微扯，啞着聲音輕道：“好久不見。”
這一聲好久不見，已經與他們的上一次見面，隔了二十多年。
看着陸平鈞和羅今婉兩人之間微妙的氣氛，陸月珊笑着找了個理由走開：“我剛想到，我好像有什麼東西落在醫院裏了，我先回去拿。”
說完，陸月珊又拉着晏墨軒蹭蹭的跑上了臺階。
“珊珊，你慢點！”看着陸月珊這匆匆忙忙跑樓梯的樣子，陸平鈞和羅今婉兩個人幾乎是異口同聲的提醒陸月珊。
陸月珊笑着回頭衝兩人揮手：“爸，媽，我知道了。”
陸月珊的這句話，突然又觸動了陸平鈞。
如果當年他沒有跟羅今婉分開，或許……他也和羅今婉有了這麼大的孩子，也會像這樣喚他們兩個爸、媽。
可惜，他們又各自分開。
面對羅今婉，陸平鈞覺得自己有點自卑，又有點自責。
“當年，我私自抱走珊珊，沒有告訴你，對不起。”
經過這麼多年，羅今婉看着眼前已經蒼老的陸平鈞，依稀還能想起他們以前在一起時候的光景。
此去經年，當年已不復存在。
因爲已經知道了真相很久，也想過很久，羅今婉再面對陸平鈞，心境已經平和了許多。
“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羅今婉感嘆：“我該謝謝你纔對，你把珊珊照顧的那麼好，那麼懂事。”
“我做的真的沒有多少，都是珊珊她自己聽話。”陸平鈞連連擺手，他局蹙的不知該說什麼好。
兩個人之間，突然沉默了一會兒。
“這麼多年，你過的好嗎？”羅今婉首開話匣：“聽說，你在收養了珊珊之後，也是兒女雙全。”
陸平鈞嘆了口氣：“我那兩個不成器的兒女，不提也罷，他們要是有珊珊十分之一聽話，我就不會那麼頭疼了。”
“現在他們處於叛逆期，只要好好教導，會好的。”
陸平鈞再一次擺了擺手：“他們都被他們的媽媽給帶壞了，只能慢慢糾正了，不說我了，你……現在怎麼樣？”
“我……”羅今婉眼睛裏的光亮黯淡了幾分：“我也還好。”
與羅今婉聊了這幾句，陸平鈞的心情已經放鬆了許多。
他也能從羅今婉的話裏感覺到，她和他，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
他們互相結婚，有了孩子，有了家庭，也不能回到過去了。
陸平鈞也已經能坦然面對她。
“我們怎麼說也是老朋友了，可以說實話。”陸平鈞想了一下才說：“除卻當年那件事，其實，他對你……真的挺好。”
羅今婉微垂眸，一字一頓：“我已經跟他提出了離婚。”
離婚。
聽到這兩個字，陸平鈞驚訝了一下。
“你……”陸平鈞想說什麼，終是沒有說出來，現如今，他也沒有資格對羅今婉的婚姻評判什麼。
羅今婉的情緒卻沒有太多波動，臉上仍是平平靜靜的。
“其實，現在挺好，我有珊珊陪在我身邊就夠了，其他的事情，我都不準備再想。”
“那他……”陸平鈞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口：“同意嗎？他……不會同意的吧？”
“你要是離婚了，之後……有什麼打算嗎？”陸平鈞突然有些希冀的看着羅今婉。
羅今婉只是淡淡一笑。
“我也創立了一個服裝品牌，以後，我只打算專心於工作，至於其他的事……”羅今婉非常果決的道：“我不會再想，工作和珊珊將會是我以後生活的全部。”
陸平鈞自嘲一笑。
他的心裏還在希冀着什麼？他……還希冀着或者……他與羅今婉錯過了，趁着這個機會，或許還有機會再續前緣。
現在看來，是他想太多了。
陸月珊也是果決的性子，做事不拖泥帶水，這一點，陸月珊是繼承了羅今婉。
把那些不可能的設想重新嚥了回去，陸平鈞亦笑着看着她道：“那就恭喜你了。”
“謝謝。”
羅今婉笑着看向元承的方向，他已經放好了所有的行李，於是，羅今婉就向陸平鈞告別：“好了，我該回去了，再見！”
“再見！”
簡單的‘再見’兩個字，其中包涵着無數感嘆。
陸平鈞目送羅今婉坐上了車子。
他們剛上了車，陸月珊和晏墨軒兩人去而復反，陸月珊看了一眼羅今婉的方向，才笑着問陸平鈞：“爸，你剛剛跟媽說什麼呢？”
“東西找到了？”陸平鈞回神，皺眉看着陸月珊。
“找到了。”陸月珊不肯放棄的追問：“爸，你剛剛跟媽都說了什麼？”
陸平鈞的表情有些不大自然。
“大人說話，小孩子不要問太多。”陸平鈞端起了長輩的架子，故意板起臉。
陸平鈞什麼性子，陸月珊會不知道？他越是這樣說，陸月珊就越想問，人只要好奇心重了，膽自然也跟着肥了。
“爸，說說嘛，你跟我媽，是不是……”陸月珊戲謔的眨眨眼：“要舊情復燃了？”
陸平鈞的臉色再一次板起來，這一次是真的有點生氣了。
“不許胡說，我和你媽現在是兩個世界的人，我跟你媽媽是不可能的，以後你也不要拿這件事在你媽媽面前胡說。”陸平鈞喝斥道。
有點兇。
陸月珊皺眉。
“爲什麼？我聽說了，媽現在跟……”陸月珊心裏還是無法認同鄭振興，所以，還是按以前的稱呼：“鄭總，已經準備離婚了，只要媽和鄭總離婚了，你不就有機會了嗎？”
“我剛剛不是已經說過了嗎？我跟你媽媽是不可能的。”
“爲什麼？”
“這是大人之間的事，你不要管，你只要好好管好自己就行了。”
“我已經不是小孩了，再說了……”陸月珊把自己手上的戒指亮了出來：“我馬上就要結婚了，是大人了，小的，是我肚子裏那個。”
陸平鈞向來嘴皮子沒有陸月珊耍的好，在陸月珊的連番轟炸下，他趕緊舉手投降：“好了，我說不過你，你是大人了，是大人了，既然是大人了，就趕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