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萬萬不可 >2|上京春
    話雖如此,馮華卻更不能讓馮蓁表現得跟個土包子似的叫人笑話了,她挺直了脊背,“幺幺……”

    一見馮華擺出一副要長時間說教的姿態,馮蓁趕緊擺擺手,嬌聲道:“知道了,知道了阿姐,待會兒到了大伯府上,我一定眼觀鼻,鼻觀心,絕不亂瞧,不會叫人說咱們是西京來的土包子。”

    馮華嘆息,她這幼妹,天真嬌憨得叫人想訓她都捨不得,只能點點她額頭道:“你啊你,既然什麼都知道,卻怎麼……”

    馮蓁抱着馮華的手臂搖了搖,“好阿姐,好阿姐。”眼裏滿是祈求。

    馮華嘆息一聲,也就懶得再管了,馮蓁這才笑嘻嘻地又坐回了窗邊,掀起一條小縫繼續打量上京的繁華。

    陽亭侯府位於洗月橋街尾,比馮蓁想象中的侯府要小多了,不過也不怪她不知道,這侯爵還分縣侯、鄉侯、亭侯三等,她家大伯的爵位正是最末一等的亭侯。

    不過此刻馮蓁可顧不得看這侯府大小,她完全被眼前侍女的穿戴給驚呆了,這,這未免也太豪放了吧?

    香肩若隱若現,半個胸脯都露外面了,還勒得圓鼓鼓的,比現代人還來得火爆,叫人的眼睛想不往那險峯上擱都不行。

    馮蓁再看看裹得嚴嚴實實的馮華和自己,感覺像是走錯了片場。

    陽亭侯府是一座新建的三進宅子,院子裏也沒怎麼捯飭,孤立着幾株小樹,一切都彰顯着這是新貴之所。

    並非褒義,而是說陽亭侯府真沒什麼底蘊,獲封爵位也沒多少年,所以才得一個新字。

    馮華和馮蓁姐妹上前給陽亭侯夫婦拜了禮。

    兩人的禮儀都是沒得挑剔的,尤其是馮華,一舉一動簡直堪稱典範,便是宮裏的女官來挑刺兒,那也挑不出任何錯兒來。

    陽亭侯夫人黃氏面帶微笑地點了點頭,再看小的那個,生得圓滾滾的,雖然有幾個動作,高度擡得不夠,但因爲年紀小,又透着嬌憨,叫人看了也只覺歡喜,哪兒還顧得上挑刺。

    馮華和馮蓁雖然父母雙亡成了孤女,可陽亭侯夫人一點兒也沒瞧不起她們,反而更是喜愛。二房死絕,連個兒子都沒有,所有家產都歸了大房,這兩個女君出嫁,嫁妝也是她們先母留下的,費不着大房什麼事兒,沒有利益糾葛,也就沒有恩怨了。

    陽亭侯夫人樂得待兩姐妹好些,不僅可以博個好名聲,將來她二人出嫁,也能幫扶一下孃家人,畢竟她們能依靠的還不是自己這幾個兒子麼?說來也是奇怪,馮家這兩房,大房光生兒子,三個嫡子、四個庶子,恁是沒一個女君,二房呢卻只這兩姐妹。

    黃氏對馮華和馮蓁極爲和氣,問長問短的,滿臉憐惜。她拉着馮華的手,用手絹拭了拭眼睛,紅了眼圈道:“幾年不見,華兒都長成大姑娘了,跟你娘可生得真像啊,她當年可是上京出了名的美人。”

    提起亡母彼此的關係似乎一下就拉近了,馮華也跟着哭了一場,馮蓁雖然沒有那麼豐沛的感情,可她事前就猜着定然要哭一場的,所以手帕上抹了薑汁兒,往眼睛上擦一擦眼淚也就來了。

    晚上馮蓁自然是跟着馮華睡的,侯府屋子不多,兩姐妹只能擠在一間屋子裏,正合馮蓁的意。她趴在牀上,雙手託着下巴,小腳在空中有一搭沒一搭地踢着,“阿姐,上京的姑娘家都這麼穿衣服嗎?你看到了嗎?她們的胸……”

    而且不止是姑娘家,像黃氏這樣生了孩子的婦人也是一般打扮,只是胸口更挺拔而已。馮蓁心忖,這時代的男子還真是有眼福啊。

    馮華笑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那怎麼咱們西京的姑娘家都不那樣穿呢?”馮蓁嬌憨地問。

    “因爲西京冷啊。”

    這個答案簡直叫馮蓁無語,不過想想還真是這個道理。

    “到了上京,咋們也要那樣穿嗎?”馮蓁略有些害羞地問,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口還沒怎麼發育的小籠包,覺得自己有可能穿不住那襦裙,必然得往下掉。不過馮華的身段玲瓏有致,穿起來肯定好看。

    不得不說,馮華的身段,馮蓁也是有功勞的,在西京要不是她日常拉着馮華鍛鍊,哪兒能養出這樣嫋娜的身材來。馮蓁每次看到馮華,都難免生出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得意來。

    馮華嘆息一聲,“入鄉隨俗吧。”其實她也不習慣,“伯母不是說明兒要給咱們量制新衣麼?”

    新衣送來後,馮蓁又驚着了。裙下着的袴還真是涼快,儼然就是一雙長腿襪,還不是連襠的,不僅方便了如廁更衣,也方便了……

    馮蓁可穿不慣,趕緊把穿舊的有襠褲找出來,這是她自個兒讓傅母給縫製的。馮華卻是很自然地“入鄉隨俗”了,原本最初在西京她也穿袴的,後來看馮蓁穿褲子,西京又實在太冷

    ,這才改成了連襠褲。

    有了新衣,馮華和馮蓁便往她外家去了。

    說起來去了的馮二夫人出身十分顯赫,乃是城陽長公主的女兒。原本馮蓁的爹是沒有資格娶的,不過那時候馮家祖父剛立了大功,二兒子馮毅又是名聲傳四海的大儒董必的入室弟子,他做了一篇《遊子賦》在學子間廣爲流傳,得了公主女兒的青眼,最後竟成了好事兒。

    每次馮蓁聽這段佳話時,都覺得故事不完整,只怕她爹有先上車後補票的可能,否則哪兒可能娶到公主的女兒。

    這還不是馮蓁臆想的,西京那兒天高皇帝遠,其民風之開放,一點兒不遜色於天0朝,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什麼扒灰、什麼聚麀,完全不鮮見。

    姑娘家若是婚前失貞,兩家若是能說好,自成親就是。要是說不好,另嫁一家,多陪些嫁妝也能皆大歡喜。

    是以也不怪馮蓁要這麼猜她阿爹了。

    然則佳話裏的兩人卻都是短命的,馮華還算見過那位外祖母,馮蓁就沒那麼幸運了。馮父去後,馮母帶着兩個女兒扶柩回鄉,緊接着她也病了、熬了兩年便去了,馮蓁姐妹再守孝三年,剛出孝,大母又去了,兩姐妹又守了一年,這纔剛出孝不久,纔回到了上京。

    說不得要去見一位公主,馮蓁還是有些緊張的,她深深地吸了口氣,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粉色新裙,倒不是那種袒胸露乳的,畢竟她還只是個才滿十一週歲的小姑娘,穿得可愛嬌憨纔是正理。然則粉色卻最是顯黑,且還顯胖,也不知她那位大伯母是個什麼品位。

    宜人替馮蓁整理好衣裙,擡頭看了看自家女君,“咦”了一聲。

    “怎麼了?”馮蓁問。

    宜人指了指馮蓁的上嘴脣上方,“女君這兒明明有顆痣的,怎的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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