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萬萬不可 >45|救命恩(中)
    “嗯, 我聽說人痛到極致的時候都會產生幻覺。”馮蓁竭力忽悠道。

    “嗯, 幻覺。”蕭謖點頭附和道,就算腿是幻覺,但他肩上的毒傷總不會是幻覺。然而蕭謖也沒有再追問下去,馮蓁有祕密他知道,他無心探究, 也願意幫她保守祕密,因爲她救了他。

    在他已經徹底放棄,任由自己淪入黑暗的時候救了他。

    “你怎麼會在這兒?”蕭謖問。

    馮蓁道:“那天下暴雨,秦水河暴漲,你們幾個皇子都沒回去, 皇上急得病倒了, 我外大母也進了宮,我擔心你們就自己跑了出來,結果遇到了三殿下和六殿下。等我們趕到河邊坐船快到對岸時,卻倒黴的遇上了地龍翻身。”那是真倒黴,馮蓁這麼覺得,若是地龍再晚一點點, 她就上岸了, 也就不可能遇到蕭謖, 也就不會忍痛割愛那枚仙桃了。

    想到這兒,馮蓁就忍不住舔了舔嘴巴,繼續道:“我被從船裏拋了出來,醒過來就到這兒了, 我也不知是哪兒。”

    蕭謖點點頭,也沒追問馮蓁是怎麼知道他埋在石塊下的。

    馮蓁鬆了口氣,感覺蕭謖這人挺上道的,真是個聰明人,難怪最終能坐上那個位置。

    只是馮蓁心裏難免閃過一絲奇怪的感覺,如果說蕭謖沒遇到自己呢?那他豈不是就這麼死了?那他的龍運從哪兒來?所謂君權神授,難不成擁有金手指的自己,其實不過是老天爺給蕭謖準備的金手指?

    馮蓁眨巴眨巴眼睛,心裏嘟囔了一句“賊老天”,感覺自己像太上老君,存在的意義就是給齊天大聖煉一爐丹藥,順便把丹爐也買一送一似的。

    蕭謖沉默了下來,馮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好道:“殿下,我們該怎麼回去啊?這兒已經大變樣了,我完全找不着北。”

    蕭謖看了看太陽,指了個方向,北方。

    馮蓁嘟嘟嘴,她又不是找不到北。

    蕭謖道:“放心吧,孤會把你平安帶回去的。”

    馮蓁除了點頭還能怎樣?她又嘆息一聲,“哎,也不知道我的午夜還活着沒?”

    “午夜?”蕭謖朝馮蓁看過來。

    “我的馬,過河的時候,船太小我就把它放在秦水對岸了,本想着等雨停了去接它,誰知卻發生了地z~~,地龍翻身。”馮蓁及時改口。午夜可是跟了她許多年了,忽然不見了自然掛念。

    “回去後,孤叫人進山幫你找。這種天災,畜生一般比人機靈,你的午夜泰半會活着的。”蕭謖道。

    馮蓁笑了笑,“你很會安慰人哦,殿下。”至少她聽了就相信了他。馮蓁站起身,“殿下渴了麼,我去打點兒水回來。”

    馮蓁也不管蕭謖同意不同意,就徑直走開了。不遠處轉過山灣有條小溪,水色昏黃渾濁哪裏能喝,馮蓁從桃花源裏取了點兒溪水灌進蕭謖的水囊裏。

    真得虧蕭謖因爲打獵,所以腰上掛着水囊,要不然她連個盛水的容器都找不到。

    這幾日他們之所以沒喫食也沒餓死,可全虧了桃花溪裏的瓊漿玉液續命。

    不過瓊漿玉液,甜蜜似酒,馮蓁只取了一點點,又舀出一點兒溪水來運轉九轉玄女功將其中的精華抽走,剩下清澈的水用來稀釋味若桃酒的瓊漿玉液,然後才慢吞吞地走回去。

    馮蓁將水囊遞給蕭謖,蕭謖喝了一口,雖然那桃酒的味兒已經淡不可聞,他還是嚐到了熟悉的味道。不過蕭謖什麼也沒說,臉上也沒任何異常。

    “你喝麼?”蕭謖問。

    馮蓁搖搖頭,“我喝過了,你全喝了吧。”水囊裏不過一滴桃酒,若是蕭謖不喝完,只怕支撐不了他的身體。

    蕭謖也沒跟馮蓁客氣,將水囊裏的水喝得一滴不剩。他喝水的時候,馮蓁把前幾日遇到蕭詵和蕭論的情形詳細地說給了蕭謖聽,只沒提自己給蕭詵驅毒的事兒。“殿下,你覺得會是誰派出的刺客來刺殺你們啊?”

    蕭詵瞧了馮蓁一眼,並沒回答。

    馮蓁看他那模樣,當是心裏有數的,只是不肯告訴自己而已。她撇撇嘴,表示自己也不在乎是誰動的手,反正她不過是因爲無聊才生出了一點兒好奇罷了。

    “請女君替孤找一根粗一點兒的樹枝來,孤想做個柺杖。”蕭謖道。

    馮蓁哪兒肯啊,趕緊道:“不用,你把我當柺杖就成了。”

    蕭謖看着她,還沒見過女君把自己比作柺杖的。

    馮蓁怕蕭謖不同意,十分主動地將他扶了起來,“你別看我年紀小,還是有一點兒力氣的,比柺杖好用吧?”

    蕭謖“嗯”了一聲。實際馮蓁一點兒也沒有柺杖好用,但蕭謖不忍心打擊她,只好任由她扶着,走得十分緩慢。

    馮蓁又補了一句,“不

    過也就是這一點兒力氣而已,只夠扶着殿下你,再多就沒有了。”馮蓁在努力地挽回自己嬌花的形象。

    蕭謖又“嗯”了一聲,脣角的梨渦若隱若現,“咱們走吧,再不回去,你外大母只怕要以爲你死了。”

    馮蓁掰着手指算了算,“估計,她已經當我死了,我要是回去了,外大母該不會以爲我是詐屍了吧?”

    蕭謖沒忍住地被馮蓁給逗笑了,“那孤也是詐屍。”

    兩人就這麼說說笑笑地慢慢走着。不過儘管緩慢,蕭謖走的方向卻很堅定,一點兒遲疑沒有。馮蓁上輩子就對這種方向感好的人十分佩服,“殿下怎麼知道我們應該往哪兒走啊?”

    蕭謖道:“行宮在西北方,秦水往東南流,你既然是順着河被拋出來才找到孤的,即使地龍翻身讓河流改道,但也不會一蹴而就,所以我們泰半還在東南方,現在往西北去就行。”

    “可是西北那麼大,走偏一點兒可能就會錯過許多。”馮蓁道。

    “無妨,到處看看也好。這次地龍恰好在秦水翻身,父皇也深陷其中,京中無人監國,苦的當是百姓。”

    馮蓁點點頭,這才明白,蕭謖爲何說到處看看也好。馮蓁扶着他又走了會兒,耳朵裏突然傳來馬蹄聲,還挺熟悉的,她立即站住了腳,“殿下,你聽到馬蹄聲了麼?”

    蕭謖點點頭,“當在一里開外。”

    然而他們迎着馬蹄聲走了絕對不止一里路,再且那馬還是向着他們奔來的,兩邊的路程一合計,只怕不會小於五里,十里都是有可能的。

    “是午夜,是午夜,是午夜!”馮蓁看清楚那馬之後,立即歡呼了起來,手不自覺地就放開了蕭謖。

    蕭謖的身子搖晃了兩下,然後金雞獨立地站穩了。馮蓁回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地再次扶住蕭謖,“殿下,你說得沒錯誒,午夜真的沒死,而且還找到我了。”

    午夜當然不會找人,這一次純屬巧合,人和馬也有那麼點兒緣分。

    “這下咱們有馬可以騎啦,殿下。”馮蓁將蕭謖扶着坐下後,心疼地看着瘦得皮包骨的午夜,她側頭道:“殿下,你且坐會兒,我帶午夜去喝點兒水。”

    有了蕭謖,馮蓁現在算是羊毛大戶了,所以給午夜喝點兒不摻水的桃酒也不心疼,畢竟是她的坐騎嘛。

    蕭謖靠坐在石頭上,有些驚訝於自己的身體。他判斷午夜的馬蹄聲在一里之外,那是根據以往的經驗,從聲音大小判斷的。可實際上午夜離他們卻遠得多,這說明他的耳力比以往好了太多,而且眼力也好了太多,隔得那麼遠他甚至能看清午夜脖子上的鬃毛。

    馮蓁身上的祕密還真是叫人眼熱啊,只怕他須得跟她提一提,讓她不要再那麼天真,若非是自己而換成別人,她早就因懷璧而死了。

    馮蓁將午夜重新牽回來的時候,雖然依舊是皮包骨,但午夜的精神明顯不同了,毛髮也開始發亮。

    馮蓁坐在蕭謖的身前,兩人共乘一騎。

    蕭謖還挺遲疑的,馮蓁趕緊道:“殿下不必擔心,我還是個孩子呢。”

    十二週歲可稱不上孩子了,不過蕭謖沉吟片刻,最終還是沒拒絕馮蓁。這纔有兩人共乘一騎的出現。

    約莫走了兩日兩夜,總算到了開闊地帶,目力所及再也不是破碎山河,馮蓁眯了眯眼睛,看着天邊馳來的一羣人,有些興奮地道:“殿下,那些人是來尋咱們的麼?”

    蕭謖沒有馮蓁那麼興奮,他擡頭望了望天空中的一個黑點,拉了拉繮繩,讓午夜停了下來。蕭謖下了馬,又輕輕地抱着馮蓁的腰幫她跳了下來。

    “來人當是慕容部的。”蕭謖道。

    馮蓁不知道蕭謖是怎麼判斷出來的,不過慕容部她是知道的,二皇子蕭證的新皇妃就是慕容部的寶日郡主。

    “那是敵是友啊?”馮蓁問,其實她從蕭謖緊繃的肌肉上就已經猜出點兒端倪來了。

    “在秦水的山裏追殺我的就是慕容部的人。”蕭謖道。

    馮蓁“咦”了一聲,“你是說這次是二殿下動的手?”

    蕭謖搖搖頭,“哪有那麼簡單的事,老二新妃所在的慕容部,不過是苟延殘喘的一支,所以纔會投靠我華朝。”

    “那這些人是寶日郡主那一支,還是當初追殺你的那一支呢?”馮蓁問。

    “等會兒就知道了。”蕭謖領着馮蓁轉到一處殘垣背後藏着,開始四處找趁手的武器。

    馮蓁靠在牆上看着蕭謖忙碌,心裏卻想着,看來回去之後得在桃花源裏儲備一批武器纔是,人生這麼長,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用到啥。

    馬蹄聲漸近,漸慢,那些人是怎麼知道他們就躲在附近的?馮蓁有些擔憂地看着躲在遠處另一處殘垣後的蕭謖。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