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萬萬不可 >79|荒唐言(下)
    “外大母你就別費心了,就我這樣的,還能有相不上我的?”馮蓁嘻嘻地道。

    長公主也沒瞞着馮蓁,只瞪眼道:“你倒是聰明,你以爲誰家都喜歡美人麼?”

    馮蓁嘟囔,“不是美不美的問題,而是我是您老人家的外孫女兒啊。”

    這彩虹屁拍得長公主哭笑不得,“既然你猜着了,吾索性告訴你吧,今兒去慈恩寺的還有滎陽鄭氏。”

    滎陽鄭氏那可是大名鼎鼎的世家,馮蓁屢有耳聞。鄭氏這一代的家主乃是一代大儒鄭世昌,曾經入宮講學,幾位皇子都是他的弟子。所以雖無太傅之名,卻有太傅之實。

    馮蓁一聽就知道長公主爲何給她相看鄭氏的人了。將來不管誰登基,鄭氏都不會差到哪兒去。

    “鄭家以詩書自傲,對子弟的女色管束十分嚴苛,整個上京,只有鄭家的子侄是沒去過北里的。”長公主道,“他家娶婦也並不看重美色,而只看賢德有才與否。”

    馮蓁的臉立即皺得跟苦瓜似的,“那這事兒懸了,外大母,要是他們考我作詩吟賦,我就得出大丑了。”

    “你待會兒乖巧些,少說話。”長公主道,“你的箜篌彈得還行,把它帶上吧,以防萬一。”

    馮蓁瞠目,還真的要考教啊?相個親等於中文四六級加才藝表演麼?

    馮蓁跟着長公主去了慈恩寺,寺裏並未清場,長公主這是怕萬一事情不諧,叫人看出端倪來,丟了臉。如今這人來人往的,慈恩寺裏來燒香的世家也不少,滎陽鄭氏的人就不顯得那般突兀了。

    長公主在功德簿上寫了不少香油銀子,又親自領着馮蓁去大雄寶殿上了香,還抽了籤。

    抽的是是珠聯璧合,白頭偕老的上上籤,然而就是子孫上難了點兒,叫做“兒孫自有兒孫福,桃李成林始掛果。”籤文通俗易懂,普通老百姓一聽也能懂。

    馮蓁看了暗自咂舌,不曾想這慈恩寺的籤文居然挺準的。

    長公主看完之後並未將香籤放回籤筒裏,而是直接塞在了袖子裏,走了。

    馮蓁走在長公主身側低聲道:“外大母,要是我嫁進鄭氏,生不出子嗣可怎麼辦?”

    長公主瞥了馮蓁一眼,“籤文看看就行了,你還真信啊?

    “慈恩寺的香火這麼旺盛不就是因爲籤準麼?”馮蓁道。

    “那你回去再抽一支試試,看準不準。”長公主可是老薑,辣得很。

    籤都被長公主拿走了,馮蓁再回去抽還能抽出同樣的麼?所以她只能低頭不再說話。

    “怎麼,還想着招贅婿呢?就嚴二十那樣的,你也看得上?”長公主略帶諷刺地道。

    馮蓁聞言簡直是毛骨悚然了,“外大母,你怎麼……”

    “你那點兒心思吾還能不知道?突然動起心思幫嚴二十治腿,你還能爲什麼?”長公主道。

    “是你老人家太敏銳了,還是我的心思就那麼淺白啊?”馮蓁忍不住嘀咕。

    長公主呵呵笑了兩聲。

    “外大母,我就不能是純粹同情二十郎麼?”馮蓁問。

    “這世上比嚴二十慘的人不知多到哪裏去了,咱們府中的奴僕裏也有那身世坎坷的,怎就不見你同情?”長公主反問。

    馮蓁這才曉得,人真的是難在自知,她還以爲自己算是“善良”的,結果原來在長公主眼裏,她心性一直是涼薄的。

    被老薑拿捏了一番,馮蓁蔫巴巴兒地拜見了出自鄭氏大房的劉夫人。

    劉夫人生得圓圓一張臉,兩頰有兩塊好大的黃褐斑,本來生得就很一般,這下就更顯得不耐看了。在她身邊站着的是她的大兒媳婦,臉還算白淨,生得麼也只能叫一般般。

    馮蓁心存,看來她外大母還真是沒誇張,滎陽鄭氏擇媳果然是不看臉的。

    馮蓁要相看的乃是劉夫人的二兒子,不過此時鄭十三郎並不在她身側,馮蓁估計是劉夫人想先看看自己,要是滿意了再讓她兒子看。

    劉夫人看馮蓁自然是完全不滿意的,倒不是說她姿儀談吐不佳,而是生得實在太美。她來之前雖聽中間人說過,道這位蓁女君容貌絕倫,但也沒個具體概念如何絕倫,只當是比尋常人美上一些,是那些人吹捧得太厲害。

    可這會兒見着時,劉氏方纔知道那些人不僅沒誇張,反而還有所保留。所以不管馮蓁有多賢德,她也不能給十三郎聘娶這樣的妻子,否則他之後鄭氏子弟擇媳就只會選美人了。

    於是劉氏在馮蓁跟她行禮後,只笑了笑說,“蓁女君生得可真好。”除了這句話外,她就再沒開口跟馮蓁說過話,反而是側頭和城陽長公主敘了幾句,說起來兩人之間也有些親戚關係,劉氏和去了的城陽駙馬是表親。

    長公主努力將話題重新扳回到馮蓁身上道:“我這些年多虧有幺幺這個開心果兒陪在身邊,才少了些寂寞,否則早就下去跟駙馬相會了。”

    劉夫人笑道:“難怪這次見長公主,覺得你氣色越發好了。蓁女君卻是個孝順的孩子,長公主該在身邊多留兩年纔是。”

    長公主聽見這婉拒之言,神情也沒什麼變化,轉而提起劉夫人的夫婿道:“聽說子期這些年一直幫着他父親治學寫書,想來學問越發深厚了,這樣的人不能出來爲朝廷做事,實在是一大憾事。”

    滎陽鄭家雖然是大門閥,可到了這一代,鄭大儒除了十年前爲皇子講過學之外,再沒出仕。而他的大兒子,也就是長公主嘴裏的鄭子期如今已過了不惑之年,卻也從未出仕,反而是鄭家的二房,鄭大儒的二兒子在朝廷做官,官居太常丞。

    所以提起滎陽鄭家,大家熟悉的反而是鄭家二房,至於劉夫人,即便知道她是鄭大儒的大兒媳婦,鄭家冢婦,那也只能算是太常丞夫人的陪襯。經常還有人以爲,太常丞纔是長子。

    而鄭大儒的長子鄭子期,和他父親是一個性子,耿介正直,這是優點,但到了官場上卻就未必了。所以鄭大儒爲皇子講學之後就歸鄉種田去了,他不想再出仕,朝廷也不願他再出仕。

    鄭子期則一直未出仕,多少也有這個緣故。可他甘於只做個教書先生,他夫人劉氏卻未必甘心了,尤其是妯娌之間一比,心裏的不平衡那就大了去了。

    長公主這話多少就是有拿親事換鄭子期前途的暗示了。

    劉氏遲疑了一下,對馮蓁倒是熱情了一分,不過也沒明確表示同意與否,這顯然是要回去和鄭子期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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