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萬萬不可 >90|從此後(上)
    馮華道:“不用你做這些, 叫有實來就成。”

    馮蓁笑道:“阿姐,我樂意不成麼?”她手裏運着九轉玄女功, 替馮華舒筋活絡,哪兒是有實能比的。

    馮華笑着舒展了一下身體, “你按得確實比有實舒服多了。”

    馮蓁勤勤懇懇地按了一會兒, 小丫頭進來回說肖夫人有事兒找馮華, 她便起了身。

    馮蓁道:“我陪着阿姐去吧,肚子都這般大了,你君姑還找你什麼事兒啊?”

    馮華笑道:“估計是此次西征的事兒吧, 父親有意讓玉書去軍中歷練一番。”

    馮蓁心想, 蔣太僕是文官, 怎麼也想讓自己的兒子去分一杯羹?可又想着蔣琮是二子, 自然比不得長子的優勢多,所以另闢蹊徑也有可能。

    “既然你們是說正事兒, 那我就不去了, 正好在姐姐這兒歪一會兒。”馮蓁打了個哈欠,她昨夜沒怎麼睡,一晚上都在等蕭謖, 還以爲他會如以前那般,突然半夜過來。

    馮華點了點頭,“我也正好去走走,不能老這麼躺着、坐着。”

    馮蓁忽然想起個事兒,替馮華系披風時又問,“阿姐, 你這眼看着下月就要生了,徐大夫有沒有說何時過來啊?”

    馮華道:“說了呢,只說下旬就來府裏住着。好像最近她孃家出了點兒事,回順州去了,過兩日纔回來。”

    馮蓁點點頭,“那你路上小心些。”

    “都是我走慣了的路,每日裏來回好幾次呢,你瞎操心什麼呀。”馮華笑道。

    “好好好,我就是隨便一說行不行?”馮蓁求饒道,轉頭又跟有實吩咐,“你扶着點兒啊。”

    馮華揉了揉自己肚子,“哎,真想趕緊把他生出來呢,現在倒弄得你像是我阿姐了。”

    馮華走後,馮蓁沒什麼事兒幹,就拿了一卷書在窗前的榻上隨便翻翻,再然後自己怎麼翻睡着了也不知道,就那麼歪在了榻上。

    小丫頭輕手輕腳地走進去看了一眼,見馮蓁睡着了,不敢吵醒她,也樂得清閒,出了門跟院子裏的侍女都說了聲馮蓁在睡覺的事兒,讓她們安靜些,自己便轉出院子找她阿母洗頭去了。

    蔣琮進院子時,廊下一個人也沒有,進門也沒見着馮華,等進了西次間,卻見一人正靠在榻上的小几上睡覺。

    那姿勢有些彆扭,睡久了一準兒脖子疼,蔣琮不過瞥了一眼,還以爲是馮華,待走近了才發現乃是馮蓁。

    蔣琮驚了一跳,四處看了看,沒見馮華和有實的蹤跡,也不知怎麼鬼使神差地就坐在了馮蓁對面的榻上。

    他想伸手替馮蓁調整一下姿勢,免得醒來後脖子疼,只是手才伸出去,又覺得這樣於理不合,萬一被人撞見,卻是有口也說不清了。但其實蔣琮最怕的還是馮蓁中途醒來,以爲是他這做姐夫的有什麼非分之想。

    然而既然沒有非分之想,蔣琮卻也沒有及時離開,像是被蠱惑了一般,就那麼看着馮蓁的睡顏。

    蔣琮還從沒認真地看過馮蓁,因爲是妻妹,所以更要避嫌,哪怕心裏想極了多看兩眼這樣的傾城美人,卻是不能。此刻忽然有了機會,四下又無人,蔣琮便忍不住地放縱了自己。人看到美麗的事物時,總是會忍不住想多看兩眼的,想用眼睛去描摹造物的鬼斧神工。

    晚秋的光被窗戶篩過之後,灑在馮蓁的臉上,讓她的臉頰上添了一片粉光。粉白細膩,像最上等的瓷器,泛着一層釉光。

    她臥在疊紗裙裏,就好似一朵次第綻開的重瓣牡丹,粉嫩處好似趙粉,端麗處又如魏紫,雪白更勝白雪塔,可卻沒有一朵牡丹能有她如此多姿的情態,美人如花,而花卻難喻其態。

    秋陽送進一縷高爽的風,剎那間一絲幽祕的桃香毫無徵兆地竄入了蔣琮的鼻尖、腦海、心口。

    那香氣叫人忍不住吞嚥了一口口水,莫名的饞蟲便被勾了起來,不是口渴,也不是肚餓,但卻帶來了極端未被滿足的躁動。

    蔣琮不由自主地往馮蓁傾了傾身,再傾了傾身。

    桃香似有若無,在他穩住心神往後退卻時,卻偏又作怪地竄入了他的腦海,欲迎還拒,叫人一點點地陷了進去。

    卻說馮華原是高高興興往肖夫人處去的,回來時一張俏臉卻是慘白一片,繼而白裏又透出一絲異樣的怒紅,她走得很快,似乎已經顧不得肚子了。可到了院門口時,卻又深呼吸了三次,放緩了腳步,轉頭吩咐有實道:“你在門口守着,不許任何人進來。”

    “是。”有實點點頭。

    馮華這才提起裙襬進了院子,直奔上房而去,心裏只想着先才她君姑說的話,說是長公主要將馮蓁嫁給嚴徵西,只待此次徵西將軍得勝還朝,兩家就要開始過禮。

    肖夫人之所以提及嚴儒鈞,那是因爲蔣家的確想把蔣琮塞進徵西大軍裏,他們也跟長公主一般,希望嚴儒鈞能格外照看蔣琮,所以自然而然就想到了馮蓁,那可是未來的嚴家大夫人。而馮華乃是馮蓁的阿姐,由她出面叫馮蓁幫忙,那肯定是一說就成的事兒。是以肖夫人這纔將城陽長公主有意把馮蓁嫁給嚴徵西的事兒說了出來。

    馮華沒見過嚴徵西,可她卻知道嚴十七郎,那是和馮蓁議過一陣親的人,而嚴徵西正是他的父親。這樣的老頭,不僅是鰥夫,膝下子女還超過了十五人,她外大母卻要將馮蓁嫁給那樣的人,而馮蓁卻一句都沒在她面前提過。

    這還當她是阿姐麼?馮華心裏難受極了,雖然知道是因爲自己懷了身孕,馮蓁擔心她的身子纔沒告訴她。可她是她的阿姐啊,如今知曉了這樣的事情,業已鐵板釘釘,叫所有人都知道了,卻還讓她如何再幫馮蓁?

    馮華匆匆地上了臺階,想要抓着馮蓁的肩膀質問她到底是怎麼想的。怎麼能一點兒都不反抗就默認了那樣的親事。

    可才走到第二級階梯上,馮華便看到了蔣琮,而蔣琮卻完全沒留意到她,也沒留意到她的腳步聲。

    馮蓁就像沙漠裏的一汪清泉,蔣琮則是那渴了三日的旅人,他甚至都不覺得自己是慾望難耐,只是本能地想靠近她,想要將那一汪泉水一飲而盡。

    所以馮華看到的便是蔣琮低頭向馮蓁的脣貼近,而馮蓁因是背對着窗戶,又是歪在榻上的,所以她並看不見馮蓁的臉。然從馮華這個角度看去,卻像是這對男女正深情對視準備親暱。

    這一切都不過是發生在剎那間,馮華的腳在慣性地踏上第三級時因爲失神而踩空了,她身子又笨重,完全穩不住地倒了下去,肚子斜磕在臺階的棱沿上,當時馮華就尖銳地痛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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