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萬萬不可 >99|馬後炮
    馮蓁緩緩地擱下筆,吩咐宜人道:“困了,安置吧。”

    燭光被吹滅的那一剎那,馮蓁就看到了窗戶上映出的身形。然則蕭謖進屋,卻四處也尋不着馮蓁。

    她不想見他,沒那個必要,如今是一個使君有婦,一個羅敷有夫,說什麼都是白搭。

    而且馮蓁雖然能理解蕭謖在江山美人之間不得已的選擇,可他也應該知道她也會成親。只是有些事兒蕭謖能控制,有事兒卻是命運弄人。她若是嫁給嚴儒鈞,蕭謖或許還能偷得着,但蕭論就不可以了。

    蕭論就算對不住天下人,但至少目前還沒有對不起她馮蓁,利用她之前,許以了婚約,馮蓁說什麼也不能把自己拉到渣男的水準上。當然蕭論未必就不是渣男,馮蓁這樣選擇算是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吧。

    馮蓁就難麼隔着桃花源的薄霧看着蕭謖去了密道又失望而回,然後在她的牀上休息了一晚,天將亮時才離開。

    也就是在這一日,馮蓁沒想到世上還真有“峯迴路轉”的奇蹟。

    蘇慶回來了。

    原本已經死了的人卻又活着回來了,雖然神色萎靡,腿上綁着夾板,身上還有許多傷痕,但的確活着。

    戚容再顧不得什麼恣儀,在看到蘇慶的那一瞬間就飛奔到了他是身邊,抱着他痛哭流涕。

    蘇慶也在哭,不過不是爲了劫後餘生,而是因爲看到了滿府的縞白,想起了自己大母。城陽長公主是因爲聽見了他的噩耗,才心疾突發而死的。

    蘇慶跪在城陽長公主的牌位前,哭得肝腸寸斷。

    翁媼站在一旁也不停抹淚,“嗚嗚,如今長公主在泉下總算可以瞑目了。”

    待蘇慶哭夠了,稍微振作了一點兒精神,馮蓁等人才好奇地圍在他身邊,想要知道爲何他會死而復生。

    “說起來,這都要多虧太子殿下,是他救了我。”蘇慶道。

    這樁事兒可就沒辦法長話短說了,還得回到城陽長公主死的那晚蕭謖匆匆進宮說起。

    石澗只給長公主帶來了蘇慶身死的消息,而元豐帝拿到的卻是此次徵西大軍副帥的密函,信中懷疑嚴儒鈞是故意讓東路軍失陷,而且遲遲不肯派援軍營救。

    蘇慶便是在東路軍中,遭遇了慕容部的主力,慕容永葆率領的精銳騎兵。

    雖說這件事只是懷疑,卻事關城陽長公主之死。原本元豐

    帝對城陽長公主是有些忌憚的,卻也不能說完全無情,畢竟城陽長公主一直在輔佐他上位,丈夫、兒子都是爲他而死,她也救過他的性命。

    在城陽長公主活着時,這些恩也許還會“恩將仇報”,可是她這個時候死了就完全不同了,元豐帝的感恩之情就像潰堤的大壩一樣,一定要把這件事查清楚。

    蕭謖主動攬過了這件事,當即便帶着自己的親衛去了西北。元豐帝雖然不願意太子涉險,但茲事體大,故意陷落勳臣,卻是叫元豐帝難以容忍。而且至今西北戰事也沒有傳回捷報,讓他難免心憂。

    只是蘇慶不知道蕭謖去西北不僅帶上了自己的五百親衛,而且還帶上了太子妃盧柚。

    洞房花燭夜太子徹夜未歸,是因爲城陽長公主去世,還可以理解,但新婚次日不帶着盧柚進宮給元豐帝和順妃請安,卻倉促地讓她上了馬車往西北去就匪夷所思了。

    晚上歇腳時,盧柚忍不住問蕭謖,“表哥,你這是要帶我去哪裏?”

    蕭謖看了看盧柚,微垂眼皮思索了片刻,再重新擡眼望着她,“平平,這就是你願意身侍嚴儒鈞的原因嗎?”

    平平是盧柚的小字,或者該說這纔是她真正的名字。

    盧柚眨了眨眼睛,勉強扯出一絲笑容道:“表哥,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城陽長公主死了,是因爲唯一的孫子蘇慶死在了西北。父皇收到密函,是嚴儒鈞故意讓東路軍失陷,導致蘇慶落入了慕容永葆的手中。”蕭謖把前後事說得很清楚。

    盧柚一臉“你爲什麼跟我講這個”的茫然。

    “是爲了你吧?盧柿。”蕭謖一句話便戳破了那種茫然。

    被蕭謖喚作盧柿的盧柚慘笑了一下,“表哥,你是不是糊塗了?我何德何能,能讓嚴家大伯爲了我而故意讓一軍失陷?”

    她雖然反駁了這一項,可卻對“盧柿”二字毫無提及。可見就是默認這個名字了。本來這在她和蕭謖之間也不是祕密。

    盧柿,不是盧柚,也不是什麼死絕了的盧家的遠方親戚,她就是那個盧家的嫡女,蕭謖第一任未婚妻盧夢的胞妹。若非這樣的身份,嚴十七的母親盧夫人也不會收養她。

    盧柚這個身份,還是蕭謖替她造出來的呢。是盧夢臨死之前,乞求蕭謖替她保護年幼的盧柿,這纔有了今日的盧柚。

    所以,她和城陽長公主之間實是血海深仇,恨不能寢其皮,食其肉,飲其血的深仇大恨。

    也是盧柚演技了得,竟然讓馮蓁和城陽長公主都以爲她只是盧家的遠方親戚,溫順無害,還曾經可笑地妄想通過她來化解與蕭謖的干戈。

    盧柚不止一次在心裏嘲笑過馮蓁的愚蠢,真是白頂着那張臉了。

    “你還沒見過喜鵲巷那個孩子吧?”

    蕭謖的話音才落,盧柚的身子就不由晃了晃,彷彿下一刻就會倒下一般虛弱。

    “是叫嚴堂吧?”蕭謖諷刺地笑了笑,“可惜卻不能人如其名,堂堂正正地做嚴家的公子。不過嚴儒鈞挺喜歡那孩子的,十天半月總要去看看他。”

    盧柚跌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眼淚似珍珠一般悽美地一顆一顆往下掉着,手痛苦地撫着胸口,感覺自己在蕭謖眼裏就像個丑角兒,原來他真的什麼都知道。“是他強迫我的,是他強迫我的……”

    蕭謖不爲所動地拉過一張椅子坐在盧柚的對面,“嚴儒鈞這個人,雖然在女色上不檢點,但還從沒強迫過女子,他喜歡用他自己的權勢、樣貌引誘,那樣更有趣兒。”

    盧柚不敢置信地擡頭看向蕭謖,以一種縹緲的聲音道:“表哥,你不信我?”

    “這件事上我還是信嚴儒鈞的。”蕭謖看着盧柚的眼睛道。

    盧柚怔了良久,才用手指輕輕地擦了擦眼角的淚,“表哥,從來就沒想過娶我對不對?”

    “是。”蕭謖直言不諱地道。

    盧柚慘笑了一下,“我也清楚的,盧家已滅,我這樣的家世自然配不上表哥的,城陽那老虔婆勢大,就是表哥前些年也一直受她壓制,我怎肯讓表哥再爲我家的事操心,所以你說得對,是我,是我勾引嚴儒鈞的。”盧柚緩緩地坐直了身子,挺直了背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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