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萬萬不可 >127|副產品(下)
    “還以爲皇后娘娘是忽然想通了來給朕送蔘湯什麼的。”蕭謖笑道。

    馮蓁嘀咕, “皇上還用得着進補麼?”

    “那不然是什麼風兒把皇后吹到這兒來的?平日裏朕連哄帶騙你都從來不給面子的。”蕭謖道。

    馮蓁半真半假地道:“如今宮中只有我一人,妒忌的名聲已經是跑不掉了, 可不想再加上一條後宮干政。”

    蕭謖頗有深意地看了眼馮蓁,“你太審慎了。”

    馮蓁知道蕭謖的意思, 是怪她不夠天真呢。馮蓁想着如今或者還算兩情繾綣,自然是做什麼都好,可但凡有一日反目成仇了,她隨意出入乾元殿前殿的事兒就能成爲罪名了, 她犯不着冒這個險。不過馮蓁嘴上卻道:“母后一直盯着我的,少氣她老人家一點兒總是好的。”會說話,日子才能過得甜。

    蕭謖摟住馮蓁, 嘆了口氣,要不是因爲順太后, 他早就把馮蓁綁到前殿來了,一刻不見都覺得少點兒什麼。“既然如此,今日皇后娘娘怎麼大駕光臨了?”

    馮蓁偏了偏頭,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皇上,可還記得我說過, 我會一點兒觀氣之術?”

    蕭謖鬆開馮蓁, 這“觀氣”二字帶來的可不是什麼好回憶。馮蓁更是坦誠過就是因爲觀氣之說纔對他這個“真龍天子”虛與委蛇的。

    馮蓁就知道,蕭謖對這種事極其敏感,所以她主動上前摟住蕭謖的腰道:“皇上今日在朝堂上是不是做過什麼重大決定?”

    “你是看到了什麼?”蕭謖有些遲疑。

    “我觀氣是能看到皇上頭頂有真龍顯化,我朝氣運昌隆,所以皇上頭頂的真龍我看着幾乎凝成了實體, 然今日忽然地卻散開了。”馮蓁小心翼翼地道,也不知道蕭謖會不會相信她,但是這卻事關她的羊毛,更是事關華朝的百姓。

    蕭謖若不是知道近日馮蓁沒見過外人,他真要懷疑是誰走通了她的關係讓她來勸自己的。

    蕭謖將馮蓁帶到案前坐下,“朕決定出兵攻打車越國。”

    馮蓁完全不知道車越在哪裏,還是蕭謖拿出輿圖給她指了指,車越在華朝的東北向,是個狹小得像只小蟲子的國家。

    蕭謖將車越國丞相叛亂殺了車越國王,且殺死了協助國王平息叛亂的華朝使臣之事原原本本告訴了馮蓁,“若是朕不出兵,你覺得天下人會如何看待朕?周遭屬國今後還會不會對我朝畏威懷德?”

    “若是輸了呢?”馮蓁問的問題跟鄭太傅一模一樣。

    “你覺得朕會輸?”蕭謖顯然很介意馮蓁的態度。

    馮蓁搖了搖頭,“皇上,這不是自尊問題,而是勞師遠征有許多是人力不能及的問題。如今已入秋,等軍隊到達車越時,可能已經入冬,車越在東北,天氣嚴寒,到時候士兵能不能抵禦那種寒冷?冰雪覆山之後能否辨別路徑都是問題,還有糧、馬……有太多不能確定的因素了。”

    “若是像你這般想,那天下的仗就不可能開打了。”蕭謖道。

    馮蓁嘆了口氣,站起身道:“我知道這些事兒不是我該過問的。”蕭謖決定的事情,沒人能改得了。

    蕭謖將馮蓁送到門邊,兩人沒再就這個話題說下去。不過,馮蓁也知道,若不是她能察覺到龍息的變化,光是聽蕭謖那般一說,她也會支持他出兵的。

    然則最終蕭謖還是沒有聽馮蓁的勸說,國家大事本就不應該根據什麼所謂的“觀氣”之說來定。

    結果太熙六年冬遇到了百年難遇的暴風雪,北征軍還沒跟車越國的軍隊對上,戰鬥力就已經減損了三分之二,這樣的仗自然沒辦法打。

    消息傳到上京時,蕭謖的臉色可想而知,不僅僅是因爲軍隊打了敗仗,而且還是因爲從來不干預政事的馮蓁勸了他,也從另一個側面說明,她真的能觀氣,所以所謂的虛與委蛇,還真可能就是忍辱負重。

    馮蓁可不知道北征失敗的消息,她只是奇怪怎麼天都黑了,蕭謖還沒回內殿,只叫杭長生來說了句在前殿用晚飯。

    這麼幾年來,馮蓁單獨用晚飯的次數可是一個巴掌就能數過來的,她有些食不知味地喫過飯,在燈下看了會兒書,覺得不得勁兒,又起身去搗鼓了一點兒梅花露,眼看着要交子時了,蕭謖卻還沒動靜兒。

    馮蓁估摸着肯定出事兒了,她將宜人找來,“你去前面瞧瞧,問問杭長生,出什麼事兒了。”

    宜人很快就回來了,“娘娘,是北征軍敗了,回來的人不及出征的兩成。”

    馮蓁吸了口涼氣,看來不僅是敗了,而且是慘敗。

    馮蓁走到窗口,看着陰霾的黑夜,月消星逝,叫人望不見前路。她心裏很清楚蕭謖爲何不回內殿,男人的自尊心脆弱得彷彿琉璃,尤其是在女人面前。

    馮蓁嘆了口氣,很擔心這就是她跟蕭謖之間的一個坎兒。有些坎兒瞧着好似能跨過去,卻不知道一個沒處理好,從此就是下坡路。

    她的地位本就風雨飄搖,這年月不會生孩子的女人就不能算人,連活着的價值都給你否認了。馮蓁知道蕭謖要頂住前朝壓力而不納新妃,是需要很大決心和毅力的。

    這坎兒若是過不去,他以後看着自己就會想起他失敗的一面,長此以往恐怕就是相見不如懷念了。

    馮蓁摸了摸胸口的桃花瓣,第八顆仙桃即將要成熟,她不想功虧一簣。若是

    蕭謖納妃,她就是忍着噁心也得繼續承寵,只是想一想就讓她覺得胸中濁氣翻騰。

    “娘娘,窗口風涼。”宜人憂心地勸了一句。

    馮蓁回過頭,“把我的披風拿來,我去一趟前殿。”她知道蕭謖這會兒肯定不想見自己,但這事兒躲是躲不過的,只能迎難而上,萬一他鑽了牛角尖,再想扳過來可不容易。

    誰知馮蓁剛走到院子裏,就見蕭謖順着遊廊回來了,兩人對視了一眼,蕭謖朝馮蓁伸出了手。

    馮蓁微微鬆了口氣,走回廊上把手遞到了蕭謖的手心裏。

    蕭謖順勢將馮蓁摟住,兩人誰也沒說話,就靜靜地環抱住彼此。良久後,馮蓁才拉着蕭謖的手進了屋子,又親自伺候他寬衣再送進淨室。

    蕭謖出來好,馮蓁也沒多說話,就拉着他在牀上躺下,把他的頭擱在自己胸口,輕輕地替他揉着頭髮。馮蓁感覺自己的角色一下就從需要蕭謖無盡疼愛的小女兒變成他老媽子了。

    她心裏感嘆歸感嘆,可還得安撫住蕭謖。

    約莫到了丑時,蕭謖的頭在馮蓁懷裏拱了拱,這才道:“北征車越,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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