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紅樓春 >第七百四十七章 邢岫煙
    金陵城,王家老宅。

    王家三位家老含笑邀請賈家四位家老、史家兩位家老、薛家兩位家老入座。

    四家與京城各房分宗後,金陵本宗便是由這些家老,掌控着四大家族。

    一直未選出族長來,蓋因他們知道,果真選出一位族長來,身份、官職、地位都不如京城分宗,到時候必受制轄。

    所以,便以家老來控制家族。

    一來年長,二來幾人合起來,就不會受京城那邊壓制。

    不得不說,在權術爭奪上,國人從來都精明到了極致。

    “請!”

    “請請!”

    一番禮讓後,十一位家老落座。

    王家大家老將昨日宴請賈薔被冷淡對待的事說了遍後,嘆道:“不好接觸啊,到了他這一輩,眼中哪裏還有親情?視我等如無物,好似我等是要飯打秋風的窮親戚。”

    二家老亦搖頭道:“許是輩分太小,都到了玄孫輩,所以故意冷淡處之?唉,總之疏離的很。”

    三家老冷笑道:“我等又不指着京裏喫一粒米,沒花他們一文錢,他們憑甚麼那副德性?”

    史家大家老笑道:“你們難道不知這位少年得志的侯爺,在京裏都是甚麼派頭?皇上器重他,皇后娘娘更是寵的厲害,和皇子爲伴,除了一個林如海,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裏。賈家京城兩座國公府的人被他拾掇的差不多了,你們王家不也一樣?”

    王家大家老苦笑道:“王家一樣,年中京城子騰誥命整壽過生兒,族中派出幾個子弟前去祝壽。結果被人打了個半死也還罷了,又被趕回金陵。聽他們說,就是賈家這位侯爺嫌他們是南邊兒去的,提防着他們,迫使子騰趕他們回來。聽說,你們史家也被拾掇狠了?”

    史家二家老搖頭道:“史家在京的那兩個侯爺不爭氣的很,都是武侯,結果強不過一個毛頭小子,不提也罷。”

    薛家大家老苦笑道:“薛家就更不用提了,祖宗留下的豐字號都讓人給佔了去。”

    賈家大家老淡漠道:“京裏分宗,一個個不成器的緊,對外讓元平功臣壓的幾無立足之地,對內壓不過一個得志猖狂的小野種,倒瞧不起咱們南邊本宗,跑到南邊兒來拿大。”

    王家大家老搖頭道:“諸位且息怒,我們這把年紀了,何必再和一個毛頭小子置氣?這次既然這位少年權貴南來,我們還要趁着這個機會,將事情辦了。過了這一遭,再想尋機會讓他點頭答應,千難萬難吶!”

    賈家大家老皺眉道:“德榮公之意,是說新法之事?”

    王家大家老點頭道:“果真清查田畝,重新丈量土地,我們的麻煩就大了!”

    史家大家老亦是面色凝重道:“如今咱們都還託庇於祖宗餘蔭之下,名下田地都不用交甚稅賦。可如果重新丈量田畝,登記黃冊,官府必會發現咱們與京城分宗已經分家。咱們的地,不在國公府、侯府名下。王家金陵各房的地,也不在王子騰名下吧?如此一來,務必要繳納稅賦,甚至還要服徭役!這可是要咱們老命,要斷咱們根基的大事!”

    王家二家老點頭道:“是啊,斷不能讓官府得逞了去。可是,該怎麼辦呢?”

    史家大家老道:“此事想別的法子都無用,只能看賈家這位少年侯爺。他正得志,他背後的林如海,又是當朝宰相。只要他應承下了,金陵府一定不會拿咱們四家如何。便是兩江總督那邊,也不能強來,不然,他這官就當不下去!”

    賈家大家老皺眉道:“可看他如今這個態度……到了金陵,連我的門都沒登。老夫打發人去請他們喫一道家宴,他那些門子親衛也只說不在……”

    王家老大笑道:“果真不在,難道豐澤兄不知,今日他們去玄武湖乘船遊頑去了?”

    賈家大家老嘆息道:“老夫之意,是他根本不將我們這些族老放在眼裏。也是,他在京裏連恩候、存周都想打就打想罵就罵,京中八房讓他拾掇的擡不起頭來……我們又怎麼讓他答應下這件事?”

    薛家二家老忽然笑道:“此事怕是還要落在王家身上……”

    王家三家老奇道:“怎麼就要落在王家身上?王家才宴請過他,結果沒得了好臉……”

    薛家二家老笑道:“你們王家那位二.奶奶,雖是當嬸嬸的,可和他關係可是親近的很……”

    此言一出,王家三位家老臉色都有些不好看。

    這種事如肉爛在鍋裏蓋上鍋蓋,胳膊折了往袖子裏藏,能藏着掖着就藏着掖着。

    雖說家家戶戶都不少見這樣的事,可讓人當面說出來,仍覺得難看。

    王家三家老也不是省油的燈,皮笑肉不笑道:“薛家也成啊,薛家長房那位嫡小姐,不是被薛家大爺許給人家了麼?還不是正房……”

    薛家兩位家老的臉登時黑了下來。

    賈家大家老擺手勸和道:“唉,咱們就別再拌嘴了,還是要想想法子。”

    王家大家老道:“依我之意,還是開宗祠,祭祖罷。且還要大祭祖,我就不信,他能冷淡咱們,還能冷待祖宗?只要他肯出面磕頭,就可對外宣稱,咱們和京城分宗,根本沒有分家!他們哪個不信,只管去京裏問問!咱們將地,仍記在他們名下,可實際上,仍爲咱們所有。老夫就不信,他們還能跑回來爭地?”

    此言一出,衆家老都笑了起來,皆言大善。

    等一衆人將祭祖之事商議罷,王家二家老又道:“那……漕幫之事,又該怎麼解釋?老夫尋思着,會不會因爲蘇州府的事,他纔對咱們如此冷淡?我聽說,他在蘇州府極是震怒……”

    “蘇州府的事和咱們甚麼相干?咱們不過收了些人家的孝敬銀子,偶爾說過幾句話罷了。就這,也能賴到我們頭上?”

    賈家二家老搖頭不屑道。

    史家家老提醒道:“欲...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賈家二家老冷笑道:“老夫倒要看看,何來的欲加之罪,都分家幾輩子了,豎子能奈我何?”

    話音剛落,忽聽外面傳來一陣嘈雜叫罵聲,聲音還越來越大,直到一聲慘叫聲響起,似轟然潰散般,腳步驟然凌亂。

    十一位家老臉色都凝重起來,王家大家老沉聲道:“老三,出去看看,怎麼回事。”

    王家三家老剛起身,就聽到外門“砰”的一聲被踹開,無數兩將總督府督標兵持刀而入。

    “奉總督鈞旨,鎖拿採生折割大案要犯。敢有反抗者,格殺勿論!”

    兩江總督手中有王命旗牌,等同尚方寶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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